順著李戰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秦玉染差點沒忍住落下淚來。
是軍營,掛著“蘇”字的軍旗迎風招展,幾處白色的帳篷遠遠看著好像在指引著迷路的孩子歸家。
父親,是你嗎?
望著秦玉染眉眼間細微的情緒變化,李戰識相地沒有開口打擾她,二人就這么靜靜地遙望著遠方,直到秦玉染開口道:“天快黑了,我們過去吧。”
“什么人?”軍營瞭望臺的人發現他們二人,出聲喝道。
相視一笑,李戰走上前去:“北堂昊駕到,還不速速滾出來接駕。”
這個時候,真是不得不慶幸秦玉染之前問冬雪要了北堂昊的令牌,如今才能用著這北堂昊的身份嚇唬嚇唬人,否則,他們只怕連這軍營都進不去。
那守衛一聽這話,差點沒嚇得從高臺上滾下來,匆匆忙忙下來看著秦玉染,有些狐疑地說道:“請出示令牌。”
心口一緊,李戰回頭盯著秦玉染,在看見秦玉染淡定的眉眼,他也放下了心,只見秦玉染從懷中掏出北堂昊的令牌,對著那守衛眼前微微一晃。
“參見北堂昊。”西北荒涼,也沒有人見過北堂昊,如今看到令牌基本上也就確定了秦玉染是北堂昊。
成了,秦玉染沉了沉嗓子:“去,叫主帥出來見我。”
那守衛突然面露難色,有些為難地道:“張大將軍已多日不曾管事,近來軍中一應事務由風信風大人代為掌管。”
秦玉染自然清楚這只是個幌子,接著道:“那就帶本皇子去見見那個風信。”
瞧著來了兩個陌生人,軍中的將士都投出了好奇的目光,嘛守衛吼了一聲:“北堂昊到此,不得無理。”
眾人聞言紛紛跪下,秦玉染將將開口讓他們不用多禮,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快步向她走來,想來,這人就是風信了吧。
“見過北堂昊,下官風信,有失遠迎。”
抱拳對著秦玉染一禮,風信又自我介紹了一番,秦玉染端足了姿態,只是高貴地點點頭,并未答話。
摸不準秦玉染的來意,風信開口問道:“不知殿下到來所謂何事。”
不等秦玉染開口,李戰就呵斥道:“大膽,殿下奉皇上之命前來視察軍營,你敢有疑慮?”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嘴上是這么說著,風信的眼神卻瞄向了之前的守衛,見到守衛點了點頭,他才又說道:“只是下官之前未曾收到消息,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小人嘴臉,秦玉染緩緩向主帳走去:“不敢就好,今夜本皇子就宿在這了。”
“殿下”,風信剛要開口說什么,秦玉染猛地回頭凌厲地看了他一眼,他就閉上了嘴,既然是皇上派來的,應該可以放心吧。
秦玉染有些惆悵地站在主營帳前,忽然不敢進去,一直以來都在追隨父親的蹤跡,如今到了他生前最后呆過的地方,秦玉染卻是望而生畏了。
理解秦玉染的痛苦,李戰有些不自在地小聲安慰道:“張大將軍生前精忠報國,心存蒼生,上天厚待定會讓他免受輪回之苦,北堂昊,節哀順變。”
李戰一介武夫,能說出這番話已是不易,秦玉染轉身朝著他溫暖一笑:“多謝,我今夜就在這里歇息吧,你就自便,咱們明日再找找看有沒有什么線索。這段日子趕路辛苦你了,你今夜好好休息。”
從未見過秦玉染這般親和的一面,李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就自行找營帳睡覺去了。
手緩緩碰上簾子,秦玉染抿緊唇走了進去,帳內所有的擺設都看得出是張威的習慣,讓秦玉染倍感親切安心。
大概是因為這是張威的營帳,還帶有他的氣息,秦玉染這一夜再一次夢到了張威。
“小玉,出來。”張威雙手背在身后,臉有些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從屏風后走出來,秦玉染吐吐舌頭,也知道自己錯了,不敢放肆,乖乖站在張威面前,垂著頭,擺好了謹聽教誨的態度。
她這個樣子倒是讓張威生不起氣來,嘆了口氣走到凳子上坐下,秦玉染見狀立馬狗腿地倒了一杯茶遞上去,張威挑了挑眉,倒也沒拂她的意。
茶喝了一半,張威才開口道:“小玉,父親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軍營不是女兒家該來的地方,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唉,真是為父教女無方。”
頭發梳成男子的樣式,秦玉染穿著一身士兵的裝束,臉上被抹得黑黑的,因為個子比較高,看起來倒也蠻像回事,在地上轉了一圈,秦玉染不解地答道:“我覺得挺好的啊。”
“你”,張威拿她也沒辦法,只好作罷,有些無奈地道:“你來干什么?”
抱住張威的胳膊晃呀晃的,秦玉染眨眨眼睛,有些調皮地道:“父親,小玉給你送了一個好東西來。”
挑了挑眉,張威沒什么興趣地道:“噢,你還有什么好東西是為父不知道的?”
“討厭。”秦玉染剁了跺腳就要轉身離去,怕她就這么出去會出事,張威急忙站起身拉住她,嘴里哄道:“誒喲喂,你就別給父親賣關子了,我這還有軍務等著要處理呢。”
撇了撇嘴,秦玉染不太高興地從懷中套出一張紙遞給張威,張威接過,瞄了秦玉染一眼,有些疑惑地打了開來。
“小玉,這是哪里來的?你怎么可能有這種東西。”秦玉染遞給張威的居然是這次打仗的地形圖。
嘻嘻笑了兩聲,秦玉染也不再吊張威的胃口,解釋道:“哥哥說你這次作戰有些兇險,我不放心就去黑市里給你找了這東西,你放心,我是一個人帶著面紗去的,沒人認得出來。”
拳頭握緊又松開,搖了搖頭,張威把秦玉染攬進懷中,聲音有些感傷:“小玉,父親不需要你為我做什么,只要你保護好自己,父親就很開心了,以后萬萬不可再做這種冒險的事。”
心里被感動填的滿滿的,秦玉染嘴上應了下來,心里卻想著下次她還是不會放著父親安危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