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都好久沒來看悟兒了,是不是不疼悟兒了。”
孩子撲閃著純真的眼睛看著他,北堂昊心一軟,溫柔地笑道:“怎么會不疼悟兒,只是父王最近太忙了,沒有時間。悟兒最近功課可有長進?”
“有啊,夫子教我們背詩,悟兒可厲害了,背得可好呢,夫子都夸我了,悟兒背給父王聽……”
看著北堂昊和小郡王相處的情形,三夫人心中甚是歡欣,她生下了北堂昊唯一的兒子,這就是她的王牌!
仿佛真的只是和北堂昊閑聊一般,三夫人開口道:“眼下就快入冬了,殿下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讓沐竹院的下人時刻燒著炭。我今兒下午才剛剛去福運閣看過六妹妹,她那屋就燒得挺暖和的。”
原本也沒在意三夫人說什么,聽她提起秦玉染,北堂昊倒是留了個神。
“我去的時候六妹妹午睡將將醒來,婢女正伺候著她凈面,不過說來也怪了,我看六妹妹凈過面之后,臉上的紅疹似乎好些了,也3不知是不是臣妾眼花看錯了。唉,臣妾年紀大了,不比六妹妹年輕。”
三夫人說完之后,就悄悄盯著北堂昊,想看他什么反應。
“嗯,她那臉病那么久,也是該好了。”
北堂昊沒頭沒腦突然來這么一句,讓三夫人有些愣,殿下難道不應該趕去福運閣看看張以幻的臉究竟怎么回事嗎,這么一句話是個什么意思?
本來還想再加把火,又怕北堂昊覺得她搬弄是非,厭惡她,三夫人只能訕訕住了口。
北堂昊逗著小郡王又玩了一會,就坐回桌案后,見三夫人還躇在那沒打算走的樣子,緩緩開口:“有什么事,說吧。”
“悟兒,你先出去找春兒,讓她帶你回去休息,娘親有事和父王說。”
小郡王本來就是個懂事的孩子,聽三夫人這么說,自己蹦蹦跳跳就跑出了房門。
三夫人見小郡王走了,才轉身對著北堂昊一禮。
“殿下,前些日子王妃將八夫人被弄藥之事交給了臣妾去查,臣妾也不敢怠慢,可臣妾查來查去也沒有眉目,廚房里也沒有什么異常,甚是奇怪。可就在今日,卻發現一件事,臣妾也不敢妄斷,思來想去,還是應該稟告殿下。”
“哦,什么事讓能讓你為難,說來本宮聽聽。”北堂昊毫不掩飾臉上的興味,似笑非笑地說道。
“殿下真討厭,又拿臣妾尋樂子。”三夫人臉一紅,開口嬌嗔。
“今日臣妾和婢女拉話,提到六妹妹身邊那個丫頭琥珀看著伶俐。婢女表情不大對勁,臣妾追問之下,她才說在八夫人被藥害那日,大家都在王妃院中,她卻見到琥珀匆匆離開王妃院子,因為也不知道琥珀后面做了什么,才不敢和臣妾說。”
抬起頭見北堂昊沒有什么反應,表情都沒變過,三夫人擔心北堂昊覺得自己刻意給秦玉染潑臟水,尋思了一下,又開口說道。
“殿下,臣妾也不是懷疑六妹妹,妹妹她是什么人臣妾心中有數,就怕她身邊有些人居心叵測,害了她。”
“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此事我自會查清楚。”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三夫人假意關心了幾句北堂昊的身體,就滿意地出了屋子。
可三夫人剛出門就看到何馨走進沐竹院,不屑地暼了何馨一眼,不想與她在北堂昊跟前有過多牽扯,冷哼一聲就出了沐竹院。
何馨見三夫人這么晚從北堂昊房里出來,心中除了嫉妒,更多的是擔憂,畢竟下媚藥的事一直是三夫人在查。
咬了咬唇,行至廊下,柔弱地開口:“妾身求見殿下。”
“本宮還有公務在身,你先回去休息吧。”
“妾身……妾身很久沒有見到殿下了,今日不見到殿下,妾身是不會離開的!”
屋內靜悄悄的,北堂昊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何馨心一橫,“砰”地一聲跪在了回廊里。
北堂昊倒也不全是敷衍何馨,他今夜本就有事要處理,三夫人來已經耽擱了下去,現在必須要解決了,更何況,他一看到何馨就頭大,生怕她又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這一晚,北堂昊房中燭火燃了一夜,何馨也在沐竹院中跪了一夜。
雞鳴時分,隱衛從窗戶閃進了屋內,單膝跪在地上給北堂昊行禮,“主子,琥珀子時出府,至今未歸。福運閣傳出消息,說……說六夫人已經去了!”
說完就隱退了身形。
北堂昊聽罷果然勃然大怒,猛地推開房門。
何馨跪了一夜,就快支撐不住了,乍然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滿身疲憊瞬間散去,眼睛閃閃發光地看著北堂昊向她走來。
“殿……”
北堂昊看也沒看何馨一眼,就從她身旁大步走過,何馨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心中的怒火猶如驚濤駭浪,北堂昊腳下步步生風,恨不得馬上趕到福運閣掐死那個女人!
當北堂昊趕到之時,秦玉染已經處于一種假死的狀態。
跪在秦玉染的窗邊,小環的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掉。
琥珀素來不會哭鬧,從小被訓練出來的堅強,讓她不能像小環一樣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她只是半弓著身子,將小環摟在懷里,溫柔的拍打著她的背。然而心中的緊張,也只有琥珀自己知道,這出好戲就要開場了。
不消片刻,門就被一陣大力猛地從外邊推開。兩片門頁在風中吱呀作響,搖搖欲墜。二人聽聞動靜慌張地抬起頭看去,卻見第一個來看她們主子的居然是北堂昊。
心瞬間提了起來,一般人家中若是妾室病去,為避免晦氣,多數都是交給主母來主持后事的。這當家的急急趕來,確實少見。
“殿下?殿下,你可來了,我們家小姐……她……嗚嗚嗚……”小環也不是個笨的,回過神來立馬就匍匐著爬到北堂昊的腳邊,哭的痛不欲生。
屋內景象委實凄涼,空蕩蕩的房間內沒有點燈,更沒有燒炭,只兩個丫頭悲痛欲絕的守在床上那人左右。此刻床上的人穿著一件單薄的里衣,一旁的窗戶大開,冷風嗖嗖的直往進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