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阿媽她確實不要你了,古魯心里暗暗地回答。
可真若是這樣回答,那也太傷孩子的心了。
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藤單薄的肩膀,聲音比夜晚的風還要低沉了幾分,“你還有阿爸。”
藤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兒了,古魯的潛臺詞他懂。
往后他能依靠的只有阿爸,沒有阿媽了。
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揪著身上輕薄的獸皮,攏拉著腦袋盯著模糊的地面一言不發。
“你阿媽……想見她了,你也可以去找她。”沉默了半晌,古魯又語氣故作輕松的添了句。
藤是從阿枚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管因為什么,他都不能阻止他們母子相見。
哪怕以前阿枚對藤這個兒子一直都不怎么上心。
“嗯。”藤輕輕地點頭,滾燙的淚水滴在了腳面上。
風去咸水湖運食鹽回來,阿波就知道藤應該要回來了,只不過沒想到會那么快。
阿枚和古魯“離婚”的時候,地歸古魯,房子歸阿枚。
所以,古魯是沒有房子住的,只能跟她們母女倆擠一擠。
古魯來之前,她們家就兩個人,房子就蓋了兩室一廳一廚一衛,衛生間目前只能洗澡,不能上廁所。
她和她阿媽各住一間,而古魯住在了堆著雜貨的客廳。
他們沒有串門的習慣,用來會客的客廳都變成了雜貨間,不常用的物品都堆在了客廳,古魯來了就把東西歸攏歸攏,鋪上干草就可以睡了。
以前兩人沒少在林子里約會,但同在一個屋檐下反而各住各的,誰也沒有提出要不要躺在一起。
藤回來了,他父子倆就一起住在了客廳里。
阿波和藤年紀差得也不是特別大,但確實從未玩到一塊兒過,晚上光線不好還看不出來,白天光線足,氣氛就比較尷尬了。
早上起來,她看著藤,藤看著她,就那么看著彼此,誰也沒有先開口。
“我用昨晚剩下的肉湯煮了粉條,進去吃東西吧。”一大早就起來忙碌的阿波阿媽從廚房里探出腦袋,招呼阿波和藤去吃東西。
古魯一大早就出去了,粉條她沒有煮他的份。
家里有個男人和沒有男人差距還是很大的,以前她母女倆想吃塊肉就得拿東西去換,物品或是其他特別的東西。
而古魯來了以后雖然她們不是頓頓有肉,但好歹也每天都能沾上葷腥了。
阿波阿媽一個人把阿波拉扯大,人節儉慣了,粉條也沒有煮很多,每人就小半碗的樣子,其他的都是附近隨地可見的野菜。
“粉條不是還有很多嗎?怎么就只煮了那么點?”看著碗里沒幾筷子粉條,阿波眉頭就皺了起來。
她跟著程靜她們去山上挖了好幾天的綠土豆得了好幾大背簍,曬干的粉條都放了滿滿的一籮筐,不可能那么快就沒了。
“有的,粉條還有的。”阿波阿媽點頭,端起了大土碗坐在樹枝編的圓桌上吃了起來,聲音含糊的說:“但煮那么多也夠吃了。”
“這么少我吃不飽!”阿波都被她給氣笑了,直接翻了個大白眼。
以前東西少節約她可以理解,但現在食物那么多還要摳摳搜搜的她實在是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