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割完豬草回來，只見裸露的小廣場被烈日曬得騰起一片霧氣，白茫茫的，一眼望去，像是穹頂之上的宮闕，仙氣飄飄。
又見三三兩兩的婦女抱著濕漉漉的柴禾攤在小廣場暴曬，應該是為了今晚的篝（選）火（舉）晚會做準備。
“靜，你回來了？你出門之后啾啾組織大家去撿柴火，沒看到你就當著大家的面陰陽怪氣的損了你一番。”看到程靜，雨立即興奮的向她跑過來了，烏溜溜的眼又黑又亮，只不過說到后半段有些不高興的撇了撇嘴。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程靜出門了才通知婦女和孩子去撿柴火，她說程靜出門打豬草去了，過一會兒就回來，啾啾還不陰不陽的說什么，“不想去沒人勉強，不用找借口。”
相處久了，程靜是什么樣兒的性格，雨最了解不過了，而且，當時又不止程靜一個人不在，她只點程靜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雨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暗暗地咬著后槽牙直直的迎上啾啾的視線，聲音不卑不亢的說：“想找茬你就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已經出去的人那么多，只揪著靜不放是什么意思？天天和你在一起的阿枚不在，你怎么不說？你怎么不提？”
一旁的香聽得眼睛一跳，小手悄悄的拉了雨的胳膊一下，提醒她別再說，啾啾的臉都黑了，完全就是發火的前兆。
果然，雨話音一落，啾啾的臉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眼睛半瞇涼涼的覷著雨，唇角勾勒出一絲冷笑。
“阿枚只是回屋拿東西去了，等一會兒就來，不像某些人是真的逃避。”
“哦？原來你是覺得靜能未卜先知啊？能未卜先知的不是只有神明嗎？”雨迅速反擊。
她最見不得她們母女老是打著神明的名義為自己謀取利益，當大家都是傻的嗎？
“你！！”啾啾垂在身側的手捏緊，惡狠狠的瞪了雨一眼，氣鼓鼓的往一邊去了。
部落民風淳樸，但并不代表大家都是笨的，啾啾刻意的針對，讓大家也品出了一些事。
啾啾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針對程靜，要么對族長之位勢在必得，風她還不放在眼里；要么是她信心不足，覺得族長之位會落在風的身上，不敢針對風，只敢拿風的女人開刀。
一群人結伴去撿柴，就聊起了晚上的選舉。
“你們說，啾啾和風最后會是誰當上族長？”
目前他倆的人氣最高，林和阿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猜是啾啾。”
“為什么不猜是風？”有人好奇的問。
“因為族長是啾啾的阿媽啊。”
“啊？這與啾啾能不能選上族長有關系嗎？”那人又問，說完又低聲喃了喃：“票不是今晚才投的嗎？我覺得風就挺好的，高大魁梧，會打獵。我想讓我男人跟風一起學打獵，到時候頓頓有肉吃。”
“噗，還頓頓有肉吃，你怎么不直接現在回去屋里躺著？做夢一定比你想的要快！”說到這，倏地一笑，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把問題拋給那位婦女：“你覺得族長會允許除了啾啾以外的人當族長嗎？”
親身經歷過一次選舉，她想問題想得要比別人透徹一些。
在她看來，族長提出那幾個新族長條件壓根就沒想到風、林、阿枚三人也符合。記得上一次選舉的時候，莫婭和族長都符合條件，而且莫婭的人氣還遠遠超過了族長，但后面族長卻以生養孩子多獲勝了。
現在要真作對比，風可一個娃都沒有呢，啾啾再不濟至少還有個哈樂。
聽完她的話，大家都沉默了。
這么說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族長那人算盤打得最最響亮了，不會平白無故去做一件對她沒有任何利益的事。
一起撿柴火的這一群人里有一個婦女和雨走得比較近，知道風也在備選里面，就決定把票投給風，撿柴回來碰到雨，就把這事跟雨說了。
如果真是這樣，這選舉還沒開始就注定不公平。
現在程靜回來，雨又把這事轉述給了程靜。
程靜聽完，指腹摩挲著下巴，笑得一臉的高深莫測，“這樣啊……”
正當雨以為她要說什么的時候，她話鋒突然一轉，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等一會兒還要去撿柴嗎？”
“去，去啊。”雨囧囧的回答。
心中暗忖，為什么靜一點都不緊張呢？
近段時間他們幫風拉票可廢了不少時間和精力，一旦落選，可就功虧一簣。
而且，剛才啾啾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故意針對她，真等啾啾當上族長，她一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程靜眉梢輕輕的挑了一下，笑瞇瞇地向她招手，“附耳過來。”
勾著身，低頭在雨的耳邊神秘兮兮的說了幾句，雨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聽完程靜的話，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小xiong脯，“放心，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相信你！”程靜鄭重地點頭，鼓勵的拍了她肩膀一下。
……
大家都在為晚上的選舉做準備，程靜也不好什么都不做，啃了幾個干果，幾片肉干，就加入了大家的撿柴大隊。
今天是風雪后的第一天，沒過腿肚子的積雪融化了一些，幾道必經之路雪白中一道又一道的泥印格外醒目，只是從腳印來看，都知道哪兒有人走過，哪兒還沒有。
撿柴火這種事程靜不愿意走太遠，省得到時候還要累死累活的運回來，帶著幾個半大的小孩兒在部落附近轉悠，這里撿撿，那里掰掰，太陽還沒下山，就聽到有人喊風回來了，斯達回來了，誰誰回來了之類的話。
“你男人回來了。”這里蹦蹦，那里跳跳，玩得小臉紅撲撲的阿臧像顆小炮彈一樣，向程靜的方向沖了過來，“噔噔噔”卷起了一地的泥漬。
“嗯，我也聽到了。”程靜笑著回答。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阿臧仰著腦袋問，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選舉這么大的日子，上山的男人們一定打了不少好東西回來，他想去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