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衡之下，阿波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風(fēng)還阿波一個孩子，之后我們就各不相欠。”

至于要怎么還，即便阿波沒有細說，大家也知道。

只要風(fēng)在她的肚子里種下了小苗苗，恩怨就一筆勾銷。

阿波一表達完自己的意思，在場的人齊刷刷的轉(zhuǎn)頭望向了風(fēng)，眼底有驚訝的，有同情的，有復(fù)雜的，更多的卻是羨慕。

在這女人地位高于男人的時代，一個女人主動跟你說，她要給你生孩子，可以說是無尚的榮耀。

可當(dāng)事人并不那么認為，背脊挺直，冷冰冰的稱述一個事實，“我有靜了，孩子她會給我生。”

大家的目光又“唰”的轉(zhuǎn)向阿波。

看啊，你想不了了之人家還不想呢。

阿波原本就慘白的臉就更白了，雙眸含淚可憐楚楚的望著族長，無聲勝有聲。

捫心自問，族長也覺得阿波有點強人所難了，選擇和誰生兒育女本來就是大家的自由，不管有伴侶，還是沒伴侶，只要有本事把人勾到手一起鉆個小樹林，事情也算成了一半。

但這讓男人賠自己一個孩子的，說白了不就是把自己送到男人嘴里嗎？

這孩子雖然男人也出力，可終歸還是從女人肚子里出來。

族長現(xiàn)在是一點都不想管阿波的爛事，可偏偏近段時間風(fēng)惹得她很不高興，不管的話，想搓風(fēng)的銳氣也不知道要等猴年馬月。

枯槁的手握住了阿波的胳膊，虛虛的將她從冰冷的地面扶了起來。

聲音帶了幾分刻意的關(guān)心，“你剛沒了孩子，坐著吧。”

見此，坐在一旁的啾啾立即攙扶阿波坐到獸皮上。

這個時代并沒有坐月子的概念，狀態(tài)好的婦女生完孩子不到兩個小時就帶著孩子竄門了，小產(chǎn)什么的更不可能做什么小月子。

就好比阿波剛沒了孩子，也是血一停，套上獸皮就過來了。

若不是屋里燒著樹脂，大家一定還能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

“只是讓你還她一個孩子，又不是讓你跟她住一起，這種事有什么好猶豫的？換做是別人求都求不來。”族長的手重重地往虎皮上一拍，口吻不咸不淡的說，下塌的眼皮一撩，眸中精光乍現(xiàn)。

能給程靜添堵，她當(dāng)然很樂意。

換做是沒遇到程靜之前，風(fēng)可能就答應(yīng)了，生孩子這回事，和誰不是生。

但遇到程靜之后，他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只有生兒育女那幾檔事，還有生活上的契合。

早上起來看到她像小貓咪似的窩在自己懷里，心里的某個位置被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

出去打獵太陽一下山，他就知道他該回部落了，不然家里的小女人又要擔(dān)心了。

她跟他說，她們那的人都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和一個人在一起，就一直和那個人在一起，直到老死病死。

也正是那一天，他第一次考慮了往后余生。

往后余生，他只想跟她過。

哪怕族長已經(jīng)開口了，背脊依然挺直，不卑不亢的回答：“我已經(jīng)有靜了，想要什么東西你可以提，但孩子不行。”

以阿波的意思，她的孩子是他將她推開的那一刻沒的。

讓一個女人失去了孩子，他很抱歉，但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犧牲色相償還。

因為這句話，偌大的屋棚里又熱鬧了起來，有勸風(fēng)收下阿波的，反正兩人又不住在一起，風(fēng)也不用辛苦辛苦打獵養(yǎng)著阿波，只是犧牲幾個晚上就能得到一個孩子，怎么看都是風(fēng)賺了。

當(dāng)然，也有暗搓搓給阿波提議獅子大開口的，風(fēng)那里有一張完整的虎皮，那玩意一用就是一輩子，比孩子什么的貴重多了。再者，要鹿角也可以啊，鹿血給她們帶來了孩子，鹿角也一樣可以，而且鹿角還是部落里獨一份。有了鹿角，她還愁著沒孩子嗎？

不得不說，大家的算盤都打得叮當(dāng)響。

族長只是攏拉著眼默默的聽著，心里冷笑個不停。

哼，白送人家都不要，還想要她看上的鹿角，別怪她不幫她。

“鹿角也太貴重了吧……”啾啾忍不住打斷和阿波說得滔滔不絕的婦女。

虎皮也就算了，反正除了族長和風(fēng)也有不少家庭有，但鹿角卻是部落里的獨一份，風(fēng)愿意給，族長也不樂意。

鹿角族長想要很久了，可風(fēng)卻一直沒有松口，氣得族長白眼都不知道翻了多少次。

如果今晚風(fēng)把鹿角送給阿波賠罪，族長的臉又往哪兒擱？

那婦女聳了聳肩，滿不在意的說：“這有什么？沒了，他再去打不就行了？阿波的孩子沒了就是永遠的沒了，鹿角再貴重有孩子貴重嗎？”

“你倒說得輕巧，部落里可只有那么一個。”啾啾冷笑。

那婦女當(dāng)然知道部落里就那么一個，但風(fēng)態(tài)度惡劣，不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她都不解氣。

他以為他誰啊，看不上她，也看不上阿波！

等阿波有了鹿角，她也去她住住，沒準許久沒動靜的肚子“撲通撲通”生下一串娃呢。

光是想想，她心里都美滋滋的。

如果說阿波一開始的目標是風(fēng)，現(xiàn)在聽了好友的話，卻有些動搖了。

是啊，有了鹿角她還用擔(dān)心自己沒孩子嗎？

微涼的手摸了摸小腹，望著族長皺成菊花的臉，小聲的說：“我想要鹿角……風(fēng)給的話，我拿一半來孝敬你。”

后面這句話才是重點，族長灰撲撲的眸子果然一亮。

既然得不到完整的，得到一半也不錯。

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伸手慈愛的拍了拍阿波的手，很鄭重的承諾，“好孩子，神明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語罷，微微挺直了腰桿，清了清嗓子，撥高音調(diào)對著眾人說：“一直以來，繁衍都是我部落的第一重任，每個從阿媽肚子里出來的孩子，不光是他自己阿爸阿媽的孩子，更是大家的孩子。”

“現(xiàn)在阿波因為風(fēng)失去了孩子，對此我也很痛心。”說著，枯樹一般的手用力的往自己心口上戳。

“孩子是阿波最重要的東西，既然風(fēng)堅決不同意還阿波一個孩子，那么風(fēng)也應(yīng)該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送給阿波當(dāng)成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