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投喂方式,是上一個雨天兩人一起窩在屋棚里,她啃果子的時候逗他的。
“風,你要不要吃果子?”當時她指尖捻著一個青綠色的果子,也是最后一個果子,笑嘻嘻的問他。
風不知道是最后一個,所以就點了點頭,“嗯。”
“是最后一個哦……我也想吃。”程靜蔥白的指捏了捏果子,黑白分明的眸期待的看著他。
她想知道只剩下一顆果子,他會怎么選。
“你吃。”風很快就改了主意。
程靜眼珠轉了一下,唔,看來他還是挺疼她的,知道要把食物留給她吃。
然而,卻一臉堅決的拒絕了。
“那不行,你想吃,我也想吃,我們一人一半。”
風:“……”
“我不想吃。”他很快就改口。
這不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嗎?程靜心想。
捻起果子湊到了唇邊,眼睛卻看著他的方向,“你不想吃的話,那我就真的吃了。”
“嗯。”
后來她才知道,即便是在這食物匱乏的時代,只要有一口吃的,他都會先讓她吃飽,用行動沉默的呵護著她。
而之前他不是強行給自己灌鹿血,就是切了一大塊好(肥)肉給自己,并不是故意針對她這個外族人,而是他認為她歸他所有,需要被他照顧。
那一天程靜是想用手掰開一半分給他的,然后再跟他說,未來就像手心里這一顆不起眼的果子一樣,長得不好看,也可能不好吃,但需要他和她一起努力經營,才會幸福美滿。
但那個時候的果子還很青澀,她又是徒手掰,和果子抗衡了幾分鐘,她都掰不開,所以,只好用牙齒咬,塞了一半到他嘴里。
長那么大,第一次被人這么分食物,風愣了一下,繼而眼底又帶著幾分狂熱。
靜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
此時不是一個果子咬開,你一半我一半,而是唇齒糾|纏,卷席著那一顆曬得干癟的果子。
又酸又甜,也有別樣的甜蜜。
雨沒有上次那么大,下午的時候風就跟程靜說他想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碰上獵物。
“不許去!我們這那么多吃的!”程靜白了他一眼,指指置物架上的蘑菇干果,還有那幾個泡了果子的壇子。
泡果子其實她也覺得酸,泡了三壇,現在一壇都還沒吃完呢。
剩下的三個壇子有一壇釀的是果酒,另外兩個是空的。
風還想說什么,她立即瞪了他一眼,不悅的撇了撇嘴,“你出去了誰給我搓繩子?好不容易等到下雨了你在家,我自己搓,搓一會兒手心都破了。”
說完就把她滿是傷痕的手舉起來給他看。
這一段時間,她割了樹皮,而且反復搓洗,跟他一起挖泥巴、割茅草、糊墻,砍樹、搭置物架,曬果子。
雖然沒有他打獵滿身傷痕那么嚴重,但也是一手的傷疤或者老繭。
她的手以前有多好看風最清楚不過,又白又軟,像是一不小心就會把它折斷,但現在卻青一道,紫一道,傷痕累累,那感覺比自己身上刮了幾刀還難受。
風剛握住皮兜子的手一頓,默默的又走到程靜身邊坐下。
“乖,等雨停了你再出去。”程靜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把放在架子第一層的麻拖了過來。
“這是樹皮?”風上前搭了把手,一臉怪異的看著程靜。
這東西和他見過的都不一樣啊,繩子沒搓之前長什么樣兒,他還是知道的。
置物架做好的之后,這一大捆東西一直放在第一層,他雖然沒見過,但知道是她辛辛苦苦弄的東西,一定有用。
“對啊。”程靜點頭,“反反復復洗了幾遍呢,十幾捆樹皮最后就弄了這么一小捆。”
等到開始搓的時候,風就知道是哪里不一樣了,經過河水浸泡再反反復復洗的樹皮比他之前用的每一種繩子都要軟。
他按平時用的繩子那么粗來搓,程靜就跟他說太粗了,要比骨針的枕頭小一半的一半。
沒錯,這是一個大工作量的工程。
而且,程靜還教他怎么把樹皮的前后接起來,接成一根不斷的繩子。
咯噔咯噔搓了一下午,風覺得自己搓的繩子還挺多的,但是!程靜繞起來的線圈告訴他,其實一點都不多,圓滾滾的線團比努的小腦袋還要小上兩圈。
“繩子怎么才那么一點?”勾著身搓了一天的繩子,風雙手都是滾燙的,腰也僵硬得快要起不來。
他都無法想象程靜一個人要怎么辦。
“已經不少啦~~”程靜頭也不抬的回答,那么大線團給他織一件衣服綽綽有余。
今天她不光纏了線團,還給他縫了一件雨衣。
嗯,用獸皮縫的,長度正好可以蓋到他大|腿的三分之二,上面的話做成了一個小兜帽,下雨的時候戴上帽子就可以遮住腦袋了。
目前來看,她應該是部落里最能敗家的女人。
兩人一整天都沒出去,天快黑的時候,程靜就想著晚上煮個素蘑菇湯暖暖胃,然后,繼續啃果子。
可萬萬沒想到有人給他們送吃的,哦不對,換吃的。
一直胖嘟嘟的灰兔子換一大碗泡果子。
程靜和風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來人的表情又不像是作假。
“那個……其實吧,我們這里不止有泡果子,還有果干,蘑菇,木耳……”程靜微微一笑,把自己家里能吃的東西都報上名了,畢竟她覺得他一個大男人用肥兔子換泡果子很不劃算。
目前壇子里的泡果子主要是雨在消滅,她和風平時也不怎么吃,因為真的酸掉牙了。
“要泡的。”男人沉聲回答,雨幕之下,臉上的疤痕呈淡淡的粉,看著十分妖冶。
“好的,我給你拿。”程靜沒有再建議他換其他東西,舀起放在大碗里的水仔仔細細洗了個手,頓了頓,又問道:“你那里有可以盛果子的罐子嗎?有的話你帶過來吧。”
斯達“嗯”了聲,把兔子放在他們屋里,轉身回去再回來,手里便多了一個平時大家用來煮菜根糊糊的那種罐子。
程靜也很大方的給他裝了滿滿的一罐子,風和斯達兩個男人一個在屋里,一個在外面站著閑聊。
風問了斯達今天去哪打的獵,斯達回答之后又問風他們墻是怎么糊的,看起來挺好的,那么大的雨都不漏水。
風又把自己和程靜如何割茅草,挖土,和泥等一系列細節都告訴了他。
天一放晴,斯達就成了部落里第二批糊泥墻的人,木門也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