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側目望去,只見木箭與自己胳膊的距離不過一厘米,后怕的咽了咽口水,踩著樹枝的腿不爭氣的打顫。
再偏一點點,被定的可不止是樹,而是她的胳膊了。
木箭雖比不上冷兵器,但也不容小覷。
她和桃不會是被人當成獵物吧?
在這萬物皆可食的時代,她倆可比什么獐子劍齒虎好獵多了。
她這是什么鬼運氣?
“靜?”一高大魁梧圍著獸皮的男人從草叢里鉆了出來,寬厚的背上背著樹十只削尖的樹枝,抬眼看到是程靜,黑曜石一般的眼閃過一絲錯愕。
“風?”程靜倒沒想到會是熟人,心里瞬間松了口氣。
是熟人就好辦多了。
換做是其他部落的人,她和桃會不會不幸成為俘虜?
這個時代的人連老虎都能扛,何況是她和桃這種小胳膊小腿的女生。
“嗯。”風應了聲,唇角扯了扯,像是在笑,手腳并用一下子就竄到了程靜身后,程靜下意識就抱住了樹干。
壓低聲音緊張地問他:“有危險?”
風眨了眨眼,歪著腦袋好奇的打量程靜身后的辮子,并用指尖戳了戳,疑惑的問程靜:“你頭發怎么成這樣了?”
程靜:“……”
“這樣是怎樣?”
風:“……”
長臂繞過程靜肩膀握住了箭矢,然后,用力一拽抽了出來。
樹汁沿著傷口滲了出來,程靜習慣性的縮回手,眨眼間,又被風抱(拎)著下樹,耳邊拂過他灼熱的氣息。
“你昨晚是不是沒有回去?”腳落在地上,程靜回頭跟他磕磕絆絆的比劃著。
風確實昨天早上出來一直沒有回去,天徹底黑了就在樹上瞇了半宿,下半夜殘月升起又立即下樹,就著微弱的月光追尋獵物的蹤跡。
剛才距離有些遠,他只依稀看到有個人正在爬樹,但不確定是不是自己部落的人,就抽了一支箭試探地射了過來。
走近了,看到是程靜,心里拉起的警戒線才又放下。
一整天在樹林里鉆來鉆去,且又來不及洗漱,臉臟兮兮的,身上還未愈合的傷又添了新傷,但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的樣子。
低頭認真地看程靜比劃了會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下巴。
昨晚在小廣場沒見到他,她就忍不住這樣猜,沒想到真相了。
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仰著小臉對他微微一笑:“你站在這等一等。”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而風很聽話的站在原地等她。
“你還沒吃飯吧?這些都給你。”程靜把一整包果子都塞給了眼前人高馬大的人,另外還有幾棵剛采的白蘑菇。
昨天沒有回去,他應該是沒獵到獵物吧?
也不知道他吃沒吃過東西。
在樹林里跑來跑去非常消耗體力,這幾天每天跟桃出來采集,她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食量變大了很多。
風雙手捧著與自己形象格格不入的樹葉包,黑眸幾乎眨也不眨地凝視眼前的小女人,心里隱約猜到她的意思。
手指捻起一朵白蘑菇放進嘴里嚼了嚼,然后,又一朵,再一朵,再再一朵……
最后樹葉包里的果子也吃了大半。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分別時,程靜拍了拍他的肩,笑瞇瞇的跟他比大力水手的招牌動作。
風雖然不知道這滑稽的動作代表什么意思,但程靜笑,他也跟著樂呵呵笑著,整理好箭矢大步離開,繼續追他的獵物去了。
和風聊著天,程靜差點就忘了距離自己不過兩米的樹上還有一個桃。
回頭時,桃剛從樹上縮下來,黝黑的小臉沉得像是快要滴出水。
這時程靜才又想起一件事,桃對風有意思,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跟她解釋才好。
說她對有夫之婦不感興趣?
還是說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并沒有永遠留在這個部落的打算?
桃乃性情中人,遇到風之后就陰著張小臉不搭理程靜,回去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等著程靜,不一會兒就把程靜甩在了身后。
桃越走越快,程靜就察覺到她的意圖,然而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拼盡全力也沒能緊緊地跟著桃。
眼睜睜地看著桃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之中,終于泄氣地癱在地上。
在這體力比腦力更實在的時代,她還是太弱了,抬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
果子風吃了一半,還剩十幾個,程靜舔了舔干澀的唇|瓣,摸出兩個果子在褲子上蹭了蹭,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心里默念小學時期背的課文,“早晨起來面向太陽,前面是東,后面是西,左面是北,右面是南。”
邊念邊轉方向。
部落外面的那條河是南北流向,早晨出發的時候,她和桃大概是沿著西西北走,返回的話要走東東南。
沒有方向盤,程靜就現場在地上畫了一個,然后一直沿著東東南這一方向走。
當然,最好的情況是她能走到河邊,沿著河流更容易找到部落,但也更容易遇到猛獸。
這么熱的天,一定有不少巨型動物去河邊喝水。
不過,比起河邊會遇到猛獸,叢林迷失方向也好不到哪去。
認真地考慮之后,程靜又改變了策略,她要往東走,那里有河。
隨著太陽越升越高,方向也變得越來越模糊,晴空萬里的天,一絲云都看不到,程靜面上鎮定,心里已經開始急了。
如果她找不到部落……
難道她要在這一望無垠的原始叢林過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