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禮貌,程靜也勾了勾唇,朝他微微一笑。
長那么大,風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女孩兒可以笑的那么純粹美麗,宛若叢林深處的桃花,河岸的豆蔻,心緒如春風拂過的柳絲蕩漾著,緩緩抽出了新芽。
一旁的刀疤男跟他說了什么都沒聽到,只是怔怔的看著程靜,忽的從位置上站起來,大步往程靜的方向走了過來。
然而,程靜卻沒有看他,只是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打量著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挪到她身側的小屁孩,哦,不對,少年。
把懷里多出來的樹葉包塞回去給他,跟他比劃著。
“謝謝你的東西,但我已經吃飽了,你自個留著加餐吧。”
這少年不會是腦回路比較驚奇吧?
傍晚的時候他還拿水潑她,搶她東西呢,這一轉眼就主動給她塞烤肉了?
是不是回來的路上她揍他揍得少了,長不了記性?
少年抓了抓后腦勺迷茫地看著程靜,非常不能理解程靜為什么不收他的烤肉。
要知道,在這兒隨時都有可能挨餓的世界,沒有什么東西比一塊香噴噴的烤肉更美好了,如果有,那一定是兩塊。
“你,自己,吃,吧。”程靜指了指他懷里的烤肉,又指著他比吃的動作。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風那么聰明,僅憑著簡單的詞眼和不倫不類的動作就能猜到她表達什么意思。
少年的眼睛霎時一亮,放著光,揭開樹葉咬了那烤得金黃的肉塊一大口,然后,又遞給了程靜,蹭得一嘴的油光。
程靜:“……”
無功不受祿,好吧?
手無奈的撫了撫額角,轉身往屋棚的方向走去。
解釋不清,她撤總行了吧?
可少年卻會錯了意,以為程靜不要他的烤肉,也答應了和他鉆小樹林,三下五除二將巴掌大的烤肉消滅得一干二凈,末了,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手臂一抹嘴角的油漬,歡欣地跟上程靜的步伐。
今天下午他向程靜潑水,是挑|逗的意思,程靜沒有潑回來,按照部落的習俗是答應飯后鉆小樹林造孩子的意思。
然而,初來乍到的程靜并不知道還有這么一茬,不然她絕對要潑到他懷疑人生。
風走向程靜是要跟程靜學習詞語來著,但看到程靜和少年一前一后的離開,整個人僵在了原地,眉間一蹙,悄無聲息地跟在少年身后。
在風的心里,雖然程靜沒有跟他住一個屋棚,但程靜是他狩獵的時候遇到帶回來的,算是屬于他個人所有。
生孩子也應該給他先生才對。
夜晚山腳壩子很安靜,距離小廣場越遠,火光越暗淡,走到后面程靜已經看不到腳下的路,只能按照記憶中摸索回去。
聽到身后傳來沉穩有力的步調,心都提了起來。
這大晚上的……跟蹤她不會是想做什么吧?
……劫財劫色劫烤肉?
雙手抱緊了懷里尚且溫熱的烤雞腿,不要命的往屋棚飛奔而去,耳邊只剩嗚嗚的風聲。
也不知道香和桃那兩個小姑娘干嘛去了,一整個晚上她都沒見到她們,有她們一起回屋棚就好了。
摸黑跑了一小節路,一不小心絆到了石頭,“咚”好大一聲,程靜摔了狗吃屎,葉子包著的雞腿滾在了地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靜?”風試探地喊了她一聲,疾步沖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
常年在森林行走,他感光比程靜敏銳很多,說是夜視也不為過,程靜小心翼翼地摸著路過他都看在了眼里,看到她摔了,終于還是忍不住現身扶她。
“風?”
兩道錯愕的聲音同時響起。
“誰?”程靜警惕地望著黑不隆咚的夜,心里下意識就排除了風。
果然有人跟蹤她!
另外一個人是誰,風是知道的,轉頭對少年說了句什么,少年就離開了。
除了視覺,風的嗅覺同樣靈敏,敏銳地捕捉到了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找了一圈才找到了程靜的掌心。
只見那上面被石頭蹭破了一塊,血液緩緩滲了出來,想都沒想便低頭舔舐那道傷口。
程靜只覺得掌心火|辣辣的一片,但并不知道自己流血了,直到一濕熱的東西滑過掌心才感覺不對勁兒。
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手心里的血已經被風舔得一干二凈,之后還隨便扯了把什么東西嚼吧嚼吧敷在她手上,溫度很快被壓了下去,涼絲絲的。
程靜知道風沒有清晰的衛生界線,但還是很想跟他說,口水的細菌特別特別特別多,用口水洗傷口比用水洗更容易感染。
只可惜現在伸手不見五指,比劃了,彼此也看不到,誰又知道誰說了什么。
此時,兩人離得很近,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夜色的掩飾下,又多了幾分朦朧的曖|昧。
“謝謝你幫我處理傷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但其實這句話風只聽懂了三個字,謝謝你。
順口就回答:“不客氣。”
字正腔圓,十分標準。
不放心程靜一個人,風親自把她送到了屋棚里才離開,順手還撿了滾在地上一圈的雞腿包好放在程靜的“床鋪”上,程靜第二天一早起來才注意到的。
有剛才被跟蹤的經歷在先,一個人,其實程靜不太敢睡,腦海里回放著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的點點滴滴。
只是不小心掉到湖里竟然誤入史前時代,該說她沒死翹翹命大呢,還是她運氣夠背?
既然讓她換個世界繼續活下去,好歹也挑個條件好的啊。
她不求一穿越就成為太皇太后,走上人生巔|峰。
但讓她成什么不愁吃穿的官家小姐也可以啊,再不濟成為鄉下種田的翠花也可以。
小說不都是這么寫的嗎?
唉……
命啊……
命……啊……
本以為一個人會很難睡著,但沒多久,程靜還是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之后,桃帶著一身濕氣躺在了她身邊。
至于香,她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第二天依舊是被桃搖醒,而香已經不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