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心慌意亂,腳步不穩的朝后退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不住的搖頭,一直念叨著‘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像是著了魔怔似的,忽地,她向前,一把推開了擋在門口的蔣煜凡,沖向里面。
陸洺深跟蔣煜凡還未回神,就看到岑安已經竄入進去,腳步在病床前戛然而止。
岑安淚眼朦朧,怔怔的望著床上的清瘦的男孩兒,他身上的儀器又比之前多了好幾個,那面色蒼白毫無生氣的模樣,讓岑安心口喘不過氣,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她甚至連向前走一步的勇氣都沒有,身后,陸洺深朝她走來,岑安任由他有力的猿臂攬住她的腰肢。
“小嫂子,你別擔心,沒事,不是特別嚴重,就是……需要去國外治療一段時間。”蔣煜凡挑著重點說,盡力安撫著岑安。
岑安慢慢的回神,眼睛里面蓄滿了淚水,“不嚴重?”
那眼神顯然是不相信蔣煜凡所說的話,岑安又轉頭看向陸洺深,陸洺深嘆息一聲,點頭,“嗯,不嚴重,但是需要出國治療三個月。”
他一想到岑楠要離開三個月,岑安必定也會跟著過去……
陸洺深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操心。
“出國治療?不是不嚴重嗎?為什么還要出國治療?”
岑安一聽說要還要出國治療,怎么放得下心?
蔣煜凡看了眼病床上沒有幾分生氣的岑楠,嘆息一聲,“病人各項指標都很正常,之前也有蘇醒過來的跡象,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導致他遲遲不能醒來,國外有先進的醫療技術,去國外檢查一下也許會更好。”
陸洺深已經為岑楠找了國外這方面的專家。
岑安心中的擔憂減少了一分,再看向岑楠時,眸底夾雜著一抹心疼,心尖兒也跟著抽疼著,岑楠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原本以為換了心臟之后就能好轉,可是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什么時候動身,我也去!”岑安猛地轉頭問著蔣煜凡,幾乎想都沒想,下意識的說出口。
蔣煜凡明顯的感受到陸洺深臉色陰沉下去,他支支吾吾著,打著哈哈,“這個還沒決定,等醫生們制定好一個最完美的方案,才可以。”
實則蔣煜凡說謊了,依照岑楠現在的情況,必須盡快離開,三天后就要走,但他還是想讓陸洺深在這三天時間里好好的想想辦法。
“好了,出去吧,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
這里畢竟是重癥監護室,蔣煜凡對著兩人道。
陸洺深帶著岑安從重癥監護室出去,岑安的眼眸戀戀不舍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岑楠,直到人被陸洺深拖著走了好遠,她才收回了視線。
陸洺深將她的所有的眷念看在眼里,眉頭蹙得更深了。
蔣煜凡的醫生辦公室內,沙發上,陸洺深扶著她坐下,對面坐著蔣煜凡,三個人誰都不說話,各自沉思著。
“安安,岑楠去國外治療,有最好的醫生團隊,你跟在他身邊幫不了任何的事情。”
陸洺深率先打破沉寂,身邊的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可是在她的心里,他卻比不上岑楠分毫,這樣的認知讓陸洺深心底膈應極了!
岑安不知道陸洺深的心思,滿心滿眼全是岑楠的病情,聽見他這么說,幾乎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要,我要跟在他身邊,我不放心。”
沒有人知道上一世岑楠出事對她的打擊,還有因為懊悔愧疚而籠罩在心底的陰影有多大!
重回一世,她一定要確保岑楠的安全!要時時刻刻的讓岑楠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現在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只有岑楠。
殊不知,她這樣斬釘截鐵的態度卻勾起了陸洺深心中的憤怒,話音剛落,就感覺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跟著壓抑了幾分。
陸洺深薄唇緊抿,臉部線條已經繃得緊緊的,蔣煜凡生怕這兩人吵起來,立即開口勸道,“小嫂子,你去了非但幫不上什么忙,還會添亂的,放心,岑楠不會有事的,三個月之后他就能平安回來。”
雖然蔣煜凡的話讓她安定了幾分,但她心里已經做了決定,怎么都不會改變。
堅定的搖搖頭,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不,我要跟在他身邊,我保證不會妨礙到他的治療,我一定要去!”
陸洺深咻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那冷若冰霜的眼潭對著她,“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我半分!”
陸洺深說罷,轉身踏步離去。
一直沉浸在擔憂中的岑安這才發現陸洺深居然生氣了,忙向前追了兩步,“陸洺深!”
可是男人已經頭也不回的走遠。
奇怪,那個男人在生什么氣,不準去?
岑楠生病了,她這個做姐姐的去照顧他,難道不是她理所應當的嗎?
“小嫂子,你聽我一句勸啊,洺深自從知道岑楠要去國外這件事情之后,就一直在擔心你是不是也要跟著去國外,所以才不敢告訴你……你剛才的話,應該是傷到他了。”
蔣煜凡的話聽得岑安一愣一愣的,傷到陸洺深了?
她剛剛說什么了?怎么就傷害到陸洺深了?
正愣神間,不知道是誰在門口喊了一句‘蔣醫生’,蔣煜凡拍了拍她的肩頭,悻悻然的離開了,直至蔣煜凡離開后,岑安才回過神來。
她反應過來后,飛快的跑向外面,遠遠的就看到陸洺深的車子還停放在那兒,她加快腳步跑向停車場,氣喘吁吁的打開車門,看到陸洺深那依舊陰沉的臉色。
岑安沖著陸洺深嘻嘻一笑,坐進去后系上安全帶,“等很久了吧?”
她觀察著陸洺深的反應,見他不答話,她攪動著手指,心底某處卻莫名柔軟。
他不告訴岑楠的事情,是因為不想讓她離開,但是……
感受到車子已經啟動,抬頭,發現男人在專注驅車,并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車內漂浮著一抹尷尬的氣息,她暗自咬了咬唇,心底染上了一層憂愁,“我想去……”
陸洺深看了一眼她,收回目光的時候,看到了她腳上的拖鞋,剛才在醫院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個小女人連鞋子都沒換就跑出來了。
他突然很想問她一句,在她心中,到底是岑楠重要還是他重要。
但想了想,吃未來小舅子的醋,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但一想到自己在她心中,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陸洺深的心里別提多憋屈了。
“我要說不準呢?”陸洺深挑眉看著她。
岑安沉默了三秒鐘,低下去的音調帶著些許委屈,“我還是要去……”
“哧——”一道刺耳的聲音穿破耳膜,陸洺深驟然停下車子,岑安慣性的朝著前方栽過去,幸好系著安全帶,又將她拉了回來。
“不準去!”
陸洺深周身散發著濃重的氣壓,英俊壓抑的臉上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這樣暴戾的陸洺深,岑安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以至于讓她忘了陸洺深原本就是這么蠻橫霸道的男人。
心頭染上一抹恐懼,下一秒,下顎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