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葉小七渾身都濕透了,仿佛個雨人一樣,身上濕噠噠的滴著水,她渾身冰涼,仿佛剛從冰窖里出來,忍不住瑟瑟發抖。
客廳里出奇的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葉小七仿佛游魂一樣向樓上走去。
“小姐,您回來了,”張嬸笑著從廚房走來出來,看見她的狼狽樣后,頓時瞪大了雙眼,急聲喊道:“您這是怎么了?怎么淋成這個樣子了?”
“我沒事,”葉小七開口,聲音沙啞的可怕,可她卻渾然不覺,問:“素姨和爸爸呢?”
“老爺還沒回來,太太跟朋友有約,喝茶去了,”張嬸著急的說:“你先趕緊去換身衣服,不然要生病的!
葉小七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張嬸!闭f完轉身向臥室走去。
都不在,都不在……也好。
回到臥室,葉小七吹干頭發,翻出很久沒有用過的化妝品,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畫了一個精致的妝容,然后特意換上了前段時間爸爸給她買的那條紅裙子。
她站在鏡子前,一動不動的看著對面的自己。
火紅的裙子緊緊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段,一頭烏黑的長發垂落在肩頭,仿佛上好的綢緞。瓜子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眉如遠黛,唇紅齒白,她緩緩勾起嘴角,對自己露出一個甜美的笑。
她沒想到,自己化了妝竟然這么好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雙漂亮的眸子里一片死寂,沒有一絲光彩。
除了這副好看的皮囊,老天爺吝嗇的奪走了她的一切。
就連這副皮囊,也不是完美的。
葉小七抬頭,緩緩撫過臉上的疤痕,這是她五歲那年被周彤從懸崖上推下去,被海底的礁石劃破的。
她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卻承擔了所有的惡果,老天爺,你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找出紙筆,葉小七坐在桌前想寫點什么,可是腦中一片繁雜,看著碩大的“遺書”二字,她出神了許久,終是輕嘆一聲放下了筆,起身向床走去。
算了,還是死的干凈一點吧。
躺在床上,葉小七拿出刀片,出神的盯著手腕。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滾進嘴里,咸咸的。
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這二十年好像是偷來的,她本就不該多活這二十年。
爸爸,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活下去了,我真的覺得自己太惡心了。
刀片對準手腕,她緩緩閉上雙眼,準備用力劃下去。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劉子凡的聲音隨之響起:“雅雅,你在嗎?”
葉小七驚了一下,趕忙把刀片藏在枕頭下面,把臉上的淚水擦干凈,這才起身去開門。
劉子凡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個袋子,微笑的看著她:“爸爸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草莓蛋糕,聽張嬸說你在臥室,就給你送上來,這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那家,快嘗嘗,看味道變了沒有!
“謝謝爸爸,”葉小七接過袋子,心酸的看著袋子里的草莓蛋糕,眼淚差點掉出來。
看著她身上的紅裙子,劉子凡滿意的笑道:“我就說這條裙子適合你,你當初還死活不要,瞧瞧,穿上多好看,我閨女皮膚白,就適合這樣明艷的衣服。”
這條裙子八萬塊,比她一年的工資還高,她怎么舍得買?
要不是劉子凡堅持,她絕對不會買這么貴的裙子。
“來,坐下,”劉子凡坐在床邊,問:“這段時間在家里住的還習慣吧?”
“挺好的,”葉小七坐在一旁,垂頭看著地面,不想讓爸爸察覺到她微紅的眼眶。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就跟爸爸說,給你的那張卡隨便刷,別心疼錢,爸爸賺錢本來就是給你花的,”劉子頓了一下,突然語氣凝重的說:“雅雅,爸爸……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葉小七抬頭看他。
劉子凡默了一下,嘆口氣說:“陸勵成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會讓你回去,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件事在葉小七的意料之外,在她的記憶中只有爸爸和媽媽,如今媽媽已經忘記她了,爸爸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待在爸爸身邊又能去哪?
至于陸勵成,她從來沒有考慮過。
一來因為沒有感情,二來是因為陸素菲,能教出陸素菲那種嬌蠻惡毒的女兒,想來陸勵成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葉小七從來沒有考慮過去陸家。
再說,她都要死了,還回去干什么?
葉小七垂頭看著地面,緩慢而堅定地說:“我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這是我唯一的家。”
聽見這話,劉子凡懸著的心才緩緩落地,僵硬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一絲笑意:“好,那就說定了,不回陸家,只要你不走,沒人能強迫你!
自從雅雅回來后,劉子凡就整日憂心忡忡,擔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女兒回了陸家,他跟雅雅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如果雅雅堅持要回去,他還真留不住。
可那是他苦苦思念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當然希望能留在自己身邊,雅雅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劉子凡甚至都想好了給她找一門好婚事,做好了當姥爺的準備。
如果雅雅回了陸家,他期盼的一切都要落空了,好在雅雅毫不猶豫的選擇留在劉家,劉子凡開心的合不攏嘴,簡直比簽一筆上億的項目還要開心。
他起身在房間里轉了一圈,笑瞇瞇的說:“對了雅雅,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爸爸身邊有很多適齡單身男人,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正說著,劉子凡突然停了聲,仿佛被點了穴一樣站在桌子前,震驚的看著白紙上的“遺書”二字。
葉小七沒想到他會看到那個,忙起身撲過去一把捏起,揉成團扔進垃圾簍里。
可是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