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蘇銳結婚的大喜日子,蘇瑤心里高興,滿腹心思都在婚禮的籌備上,故而也沒有多想,眼看著后面來了客人,她趕忙在菲菲臉上親了一口,對陸勵成催促道:“你先帶孩子進去吧,我招呼一下客人。”
一聽這話,陸勵成的臉色更黑,他進去了別人豈不是更以為她和劉子凡是兩口子了?
想到這,陸勵成把孩子往蘇瑤懷里一塞,沉聲道:“你進去吧,我來。”
蘇瑤頓時瞪大了雙眼,什么意思?
他要站在門口迎賓?
一想到陸勵成一副別人欠了他錢似的表情站在門口,蘇瑤就忍不住一陣惡寒,說:“這是婆家人的事,你跟著湊什么熱鬧?”
“蘇銳不是我大舅子?我不是婆家人?”陸勵成冷鋒一掃,看見遠處西裝筆挺一本正經的劉子凡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蘇銳看上誰不好,偏偏要看上那個劉婉婷,天下女人都死絕了?”
真是冤家路窄!
蘇瑤知道他心里別扭,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先不提劉婉婷和陸勵成之前的娃娃親,單單她和劉子凡那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就夠讓她鬧心的。
以前劉婉婷叫她嫂子,現在好了,她得反過來叫劉婉婷嫂子。
天道好輪回,可這也輪回的忒快了點吧。
“好了,好歹我們是婆家人,要盡地主之誼,那邊客人還等著呢,你先帶孩子進去吧。”蘇瑤好聲哄著。
開玩笑,陸勵成往門口一站,活像是討債的,哪有半點迎親的影子?
哪個賓客還敢進門?
“怎么,迎個賓而已,你覺得我做不來?”陸勵成整了整胸前的衣服,大手一揮道:“你帶孩子進去吧,這沒你事了。”
蘇瑤看了一眼懷里的菲菲,又看了看一本正經站在門口的陸勵成,這才知道他是鐵了心要站在門口。
算了,站就站吧,反正是他自愿的。
蘇瑤進去了,留下劉子凡和陸勵成兩個人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每個進門的人看到陸勵成之后都嚇了一跳,陸勵成這是抽了哪門子的風,竟然親自站在門口迎賓?
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真的把他當成門童。
幾人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站在門口好不尷尬,最后還是劉子凡接連說了好幾聲請進,幾人才戰戰兢兢的走了進去。
劉子凡頗為不悅的瞥了陸勵成一眼,不管是誰,敢搞砸他妹妹的婚禮,他第一個不放過。
陸勵成也不咸不淡的瞟了一個眼神過去,言外之意也再明顯不過,要是再敢肖想蘇瑤,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倆人不爽的瞪了對方一眼,各自別開了臉。
不一會,婚禮準時開始,穿著白色婚紗的劉婉婷牽著劉父的手緩步向臺上走去,菲菲作為今天唯一的小花童,開心的不得了,拿著手里的小花籃跟在身后,一路上不停的撒著花瓣。
蘇銳站在證婚人身旁,看著漸漸走近的新婚妻子,激動地熱淚盈眶,二人剛剛走近,他便趕忙幾步上前,伸手從劉父手里接過新娘子的手。
看見蘇銳著急的樣,眾人哄堂大笑。
劉婉婷隔著頭紗紅著臉嗔怪的看了蘇銳一眼,蘇銳也憋不住笑了。
稍后,主持人說了一長串經典賀詞之后,象征性的看向臺下,問:“有人反對嗎?”
會場上鴉雀無聲,主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剛要繼續,一道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反對!”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菲菲舉起胳膊,小臉上滿是認真,稚嫩的聲音在安靜的會場里格外清晰:“叔叔,老師說不能近親結婚,否則會生出有問題的小孩,舅舅跟姑姑不能結婚!”
主持人:“…………”
主持人頓時語塞,他當了這么多年的主持人,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問題!
舅舅跟姑姑算是近親嗎?
臺下訝異的人不在少數,蘇瑤和劉子凡那段婚姻知道的人本就不少,再加上陸勵成的刻意隱瞞,知道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蘇瑤急的直跺腳,恨不得沖上去把菲菲抱下來,陸勵成則嘴角含笑的看著臺上這一幕,眼中不無欣賞。
嗯,不錯,有乃父之風。
空氣中尷尬到了極點,眼看著在尷尬下去他們就要被眾人扣上亂倫的帽子了,蘇銳急了,跑過去把菲菲抱在懷里,大聲道:“菲菲,舅舅好不容易才娶到你姑姑,你可不能壞了事!”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更是坐實了亂倫的罪名。
看見眾人訝異的眼神,蘇銳急聲道:“哎哎哎,我是親舅舅,她是干姑姑,真沒有血緣關系!”
隨即大手一揮:“繼續!”
婚禮又歡天喜地的繼續進行,直到很多年后,這件事還是眾人酒后談資,有事沒事都會笑著問一句:
哎,舅舅娶姑姑,到底算不算近親結婚?
…………
兩個月后。
此時已值初秋,天氣漸漸轉涼,樹上的葉子也枯黃了不少,自枝頭紛紛揚揚的落下,在地上厚厚的鋪了一層,仿佛鋪了一層金黃色的絨毯,踩上去咯吱作響。
陸宅后院,傳來一陣“咯咯”的嬉笑聲。
蘇瑤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針織長衫,腳上是一雙舒適的小白色,絲綢般的墨發松松的挽在腦后,陽光下,她的臉顯得白皙而秀氣,慵懶的靠在柔軟的椅子里,眉眼含笑的看著遠處的女兒,臉上滿是溫柔。
五歲的陸素菲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扎著兩個羊角辮,像只花蝴蝶似的在寬闊的草地上跑來跑去,一只白色的小狗一蹦一跳的追在她身后,一人一狗玩的不亦樂乎,咯咯咯的笑聲蕩開,在空氣中傳的很遠。
一座白色的三層小洋樓矗立在身后,夕陽西斜,金黃色的余光灑滿了整面墻,半墻爬山虎在微風中枝葉招展,綠意蔥蔥。
二樓,陸勵成穿著一身灰色的睡衣,看著樓下的妻子和女兒,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微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長嘆口氣。
一旁的管家畢恭畢敬說:“先生,Abby小姐來了,這會正在樓下等著呢。”
“知道了,”陸勵成道:“我換了衣服就下去。”
“好的,我先去跟Abby小姐說一聲。”說完,管家轉身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不忘輕聲帶上門。
陸勵成轉頭看向樓下,菲菲清脆的笑聲遠遠傳來,似銀鈴般悅耳動聽,他嘴角緩緩揚起一絲笑意,在窗前靜默的站立了片刻,隨手披了一件外套,轉身向樓下走去。
Abby仍舊像往日一樣穿著得體的職業裝,外面穿了一件長及膝蓋的外套,好身材展露無余,聽見聲音,她抬頭看來,露出一絲微笑:“陸總。”
“嗯,”陸勵成應了一聲,信步走過去坐在沙發上,問:“事情查的怎么樣?”
Abby沉默了一下,道:“還是沒有消息。”
將近一年過去了,雅雅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沒有一點消息。
該找的地方陸勵成都找了,就差把臨沂省翻過來了,可雅雅仿佛人間蒸發似的,無論怎樣都找不見。
陸勵成眼底閃過一抹晦暗和傷痛,呡唇不語。
Abby看了一眼窗外的蘇瑤和菲菲,問:“蘇瑤還是什么都記不起來嗎?”
陸勵成搖了搖頭。
Abby長嘆口氣,強忍住心底泛濫的疼痛,勸慰道:“這個結果對于蘇瑤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結局。如果她還記得雅雅,下半輩子肯定會生活在內疚和自責中。”
“誰說不是呢,”陸勵成喃喃道,“對蘇瑤來說這確實是最好的結局,如果雅雅真的……我寧愿蘇瑤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