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凡默了一下，點頭道：“嗯，是我的一個下屬。”

桌子下面，陸勵成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緩緩松開，眼中的銳利也緩緩散去。

上次在醫院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的劉子凡看蘇瑤的眼神不太對勁，尤其是他拉著蘇瑤的手，劉子凡的目光像是被黏住一樣，死死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

從那時起陸勵成就開始懷疑，劉子凡喜歡的女人不會是蘇瑤吧？

剛才恰巧遇見了蘇瑤，陸勵成索性叫她一起吃飯，可是吃了半天劉子凡也沒有看過蘇瑤一眼，似乎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這不禁又讓陸勵成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難道他想錯了？

故而才有了剛才的一番試探。

聽到劉子凡的回答后，陸勵成心底自嘲一笑，看來是他太敏感了，劉子凡跟蘇瑤認識時間不久，怎么算也不會喜歡上她。

心中的石頭徹底放下，陸勵成舉杯，笑道：“祝咱們合作愉快！”

劉子凡默默的放下筷子，拿起杯子，“合作愉快！”

放下杯子，劉子凡笑著問道：“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蘇瑤怔了一下，轉頭去看陸勵成，他眉眼含笑，正笑瞇瞇的看著她。

“我還沒求婚呢，”陸勵成目光灼灼的直視著她，緩聲道：“不知道蘇瑤肯不肯賞臉答應。”

很意外，蘇瑤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高聲反駁或撇清關系，而是微垂著頭看著地面，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陸勵成心頭閃過一抹異樣，要是放在平時，她肯定紅著臉否認倆人之間的關系，今天這是怎么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這一幕落在對面的劉子凡眼里，蘇瑤的樣子簡直是再直白不過的默認，他的眸子漸漸黯淡下去。

吃完飯后，劉子凡借故有事先走了，蘇瑤跟陸勵成緩步走在馬路邊。

想到一會要說的話，蘇瑤心頭就沉沉的，怎么也說不出口。

陸勵成看了她一眼，說：“我們去那邊的長椅坐一會。”

倆人緩步走過去，剛坐下陸勵成就問：“說吧，有什么事想跟我說？”

蘇瑤猛地抬頭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你滿腹心事的樣子，傻子都能看出來，”陸勵成笑道：“說吧，到底是什么事，讓你這么糾結。”

原來他早就看出來她有話想說，精明如他，一定早就猜到是什么事了，除了蘇氏的事，還有什么事能讓她如此糾結？

可是他卻沒有提出來，而是等著她開口。

就像是一場博弈，先開口的那個人注定會輸。

她心底自嘲一笑，蘇瑤，你到底在想什么？糊涂了嗎？

陸勵成是誰？是臨沂省最成功的商人，即便嘴上說的再好聽，也逃不出商人的本質，你怎么會妄想憑著這份喜歡，就妄想讓他給蘇氏注資幾千萬？

蘇瑤突然就不想說了，扯了扯嘴角，說：“沒事，你多心了，時間不早了，我要早點回去了。”

說完起身，抬腳剛準備走，胳膊突然被陸勵成拉住了。

“下午不上班嗎？你去哪？”

蘇瑤深吸一口氣，說：“蘇長忠昨天晚上割腕自殺了，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我得趕回去照顧。”

陸勵成緩緩放了手，起身沉默的看著她。

蘇瑤直視著他，沒有動彈。

倆人心里都清楚，蘇長忠為什么會自殺，可是這個話題仿佛一個禁區，倆人誰也沒有提及。

陸勵成心里也清楚，可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蘇瑤心中突然就明白了，他不想救蘇氏。

是啊，蘇氏根本沒有任何挽救的價值，他是一個商人，當然知道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

“蘇瑤，”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想讓我救蘇氏，對嗎？為什么不開口？”

蘇瑤抬頭，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對，我想讓你救蘇氏，我開口你就會救嗎？”

陸勵成沉默了，雙唇緊呡，下頜緊繃，果斷而干脆的吐出兩個字：“不會。”

不會。

這兩個字好似無數的冰塊，鋪天蓋地的砸進蘇瑤心里，一片生疼。

沒有理由，沒有解釋，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我就知道回事這樣，”蘇瑤抬頭，強行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失落，淡淡一笑：“所以才沒有開口。”

“抱歉，”陸勵成緩聲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隨時給你一筆錢，可是我卻不會用這筆錢去挽救蘇氏，蘇氏的根已經腐爛了，即便強行扶起來，也堅持不了多久，蘇長忠老了，蘇銳也不是經商的料，蘇氏沒有任何挽救的必要。”

“我知道了，”蘇瑤強顏歡笑，“你不用說了，這些我都理解。”

“如果你真的理解，今天就不會如此糾結的站在我面前，”他嘆口氣，眉眼柔和的看著她：“蘇瑤，商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即便是強大如S.T也是亦步亦趨才能生存下去，前幾年蘇氏為了貪圖便宜，選擇的供貨商全都是資質不全的，導致很多人退貨，蘇氏的名聲已經臭了，就算是注入一筆資金進去，也不過是打水漂而已……”

“我知道了！”蘇瑤突然控制不住的大吼一聲，微微喘著粗氣，紅著眼眶道：“我知道蘇氏沒有任何挽救的必要，可我不是一個商人，不能像你一樣站在利益點出發，我的母親跪在腳下求我救救蘇氏，我的父親更是以死相逼，你要我怎么選？”

抬手擦了一下臉上的眼淚，她冷聲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商人，萬事以利益為主，沒關系，我沒有奢望你會救蘇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