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樓下花池旁。
剛下樓,蘇瑤就著急的說:“你怎么能隨便答應他呢?那是挽救一個瀕臨破產的企業,不是隨便玩玩的事情。”
葉思辰雙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經心的看著她,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我沒有隨便,我是很認真的答應他。”
“什么?”蘇瑤傻了:“難不成你真的想救蘇氏?”
“嗯,”葉思辰點了點頭,漆黑的眸子似是兩汪深泉,脈脈的注視著她:“蘇瑤,要是蘇家沒了,你就永遠都沒有家了,我不能讓你沒有家。”
蘇瑤沒想到他會這么說,頓時愣住了,怔怔的看著他。
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她,深邃而專注:“就算是拼勁全力,我也會把蘇氏救回來,讓你重新成為昔日的蘇家大小姐。蘇瑤,也許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個過客,可你卻是我的整個世界,我愿意為了你傾注所有,哪怕付出一切也心甘情愿。”
初冬的夜風帶著幾分寒意,從他們身邊颼颼刮過,可是倆人都渾然不覺,時間好像定格了一樣,彼此靜默的看著對方。
那一寸昏暗的角落里,所有的色彩都重的像是潑了墨,只有燈光下那張沉肅俊朗的臉清晰的像是一幅畫,鮮明的就似烙在了眼底,揮之不去。
蘇瑤這輩子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有一個男人,曾視她如生命,愿意為了她,飛蛾撲火。
眼眶忍不住濕潤,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葉思辰,你怎么那么傻。”
葉思辰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齒,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是啊,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很傻,而且眼睛還不太好,否則怎么會看上你?”
蘇瑤忍不住笑了,隨即覆上一層愁容,緩聲道:“我雖然不太了解商場的事,但蘇氏的情況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蘇氏早就從根里爛透了,即便你救回來也撐不了幾年,恐怕還會把葉氏拖垮,思辰,你的情誼我心領了,但是我不會讓你救蘇氏。”
知道她倔,沒有那么容易說通,葉思辰嘆口氣道:“慢慢來吧,這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你只要知道,不管什么時候我都在你身后,你隨時需要隨時回頭。”
蘇瑤笑了,感慨道:“你說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老天爺這輩子才把你派到我身邊?”
葉思辰低笑一聲:“大概是上輩子我欠你太多,所以才怎么都還不完。”
“你上輩子該不會是什么紈绔子弟,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女的那種,”蘇瑤大笑道:“做盡了壞事,所以老天爺才把你罰到我身邊。”
“也許吧,”他溫柔的注視著她,眼底滿是溫情:“可能是我上輩子太花心了,傷害了無數良家少女的心,所以這輩子老天爺才讓我癡心不改,只能愛上你一個人。”
蘇瑤緩緩斂了嘴角的笑,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垂頭不自然的說:“那個……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葉思辰伸手替她拉了拉領子,說:“嗯,回去吧,我看你上去再走。”
蘇瑤咬了咬下唇,突然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找到一個彼此相愛的人,一輩子幸福下去。”
葉思辰眼底閃過一絲落寞,笑著點頭,“承你吉言。”
蘇瑤擺擺手,轉身向樓上跑去。
他雙手插在口袋里,長身玉立在昏黃的路燈下,雙眼如墨,目送著她緩緩離去。
蘇瑤跺著腳上了樓,進門的時候蘇長忠正坐在沙發上等她。
“我媽呢?”她一邊換鞋一邊問。
“睡了,”蘇長忠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忍不住問:“葉思辰真的答應幫咱們,不是說說而已,對吧?”
她手上的動作僵了一下,換上拖鞋走到他面前,面無表情的說:“我讓你住在這里,是因為我媽媽離不開你,并不代表你可以利用我讓別人去救蘇氏,蘇氏現在是什么樣子你心里不清楚嗎?那就是一灘爛泥,誰都救不了。”
說著深吸一口氣,道:“我已經明確告訴葉思辰,不準他插手蘇氏的事,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轉身回了房,“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靠在門上,蘇瑤垂頭看著腳面,心頭好像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沉沉的。
其實她特別反感蘇長忠剛才的舉動,什么叫我愿意把瑤瑤托付給你,只求你救救蘇氏?
說白了,還不就是打算再一次把她賣了?
只可惜他打錯了算盤,蘇氏早已是扶不起的一灘爛泥,而她也不值那個價。
輕嘆口氣,她緩步走到床邊,向樓下看去。
昏黃的路燈下,葉思辰靜默的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著她剛才離去的姿勢,一動不動,垂頭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蘇瑤把頭靠在窗棱上,躲在窗簾后,神色哀傷的看著他。
說實話,其實葉思辰長得并不比陸勵成差,倆人幾乎是平分秋色,只是葉思辰多了幾分儒雅內斂,而陸勵成則邪魅狂狷許多,別人永遠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蘇瑤知道,葉思辰才是適合戀愛結婚,托付終生的那一個,可是這個道理終歸明白的太晚。
彼時年少輕狂,偏偏喜歡猜不透的那一個,反而對身后默默付出的那個人視而不見,多少年以后,想回頭卻發現已經太難。
那個不該喜歡的人,已經深入心底,仿佛烙在心頭的紅痣,怎么都剜不掉,而應該喜歡的那個人,無論怎樣努力都塞不進心里了。
也許人生的意義就在于不能回頭。
輕嘆口氣,蘇瑤緩緩拉上窗簾,強迫自己忽視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