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手上的冰冷的銬子,蘇長忠心頭一陣難受,不過短短十來天的時間,他看起來瘦了很多,臉上胡子拉碴的,胳膊上還有青青紫紫的痕跡,一看就遭了不少罪。
從小他就最寵這個兒子,要什么給什么,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他當球踢,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正是因為這份寵溺,才養成兒子囂張跋扈的性格,最后釀成今日的苦果。
蘇長忠長嘆口氣,他現在老了,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蘇銳是他唯一的兒子,要是蹲了大牢,以后誰來照顧他?難道他們蘇家要斷了香火不成?
其實蘇長忠心里清楚,以蘇銳的性格,即便是出來也不可能管他,可是人活著,不就是活一份念想嗎?
蘇長忠起身,看了蘇銳一眼,疲憊的說:“我去試試,行不行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蘇銳緊緊抓住鐵窗,期盼的看著父親漸漸走遠的身影,大喊道:“爸!兒子的后半輩子就全靠你了!”
蘇長忠的身子頓了一下,隨即腳步沉重的離去。
下午,S.T.
為了激勵大家的積極性,開發新的創意,更加貼近大自然,何超文組織大家明天去爬山。
爬山的地點選在城南,那里有一座丹霞山,不算高卻很陡峭,只能徒步攀爬,山上有一片茂密的樹林,還有小溪流水,空氣新鮮沁鼻,吸引了很多外地的游客。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么,丹霞山最著名的還是雕像,沿途有很多各式各樣的雕像,或坐或站,千姿百態,惟妙惟肖,全都是當地的匠人精心雕刻的。
其實蘇瑤對爬山不感興趣,她只想安心畫好自己的稿子,可是大家都去,而且興致頗高,她又不能拖后退,免得掃了大家的興。
想著明天要耽誤一整天,蘇瑤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下午,蘇長忠又來找了她兩次,她都推脫不見,蘇長忠找她無非還是為了那件事。
蘇瑤不可能去求陸勵成,這輩子她誰都可以求,唯獨不會求陸勵成。
蘇瑤特意吩咐保安不要讓蘇長忠進來,他找了兩次都沒有見到蘇瑤,便偃旗息鼓,不再來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鐘,整個部門的人都聚集在了公司樓下,等著大巴車。
如今已是初冬,有了幾分寒意,蘇瑤穿了一件薄款的羽絨服,里面套了高領的羊毛衫,她本就不胖,再加上這段時間風波不斷,又瘦了很多,厚重的羽絨服在她身上沒有半分臃腫感,反而看起來多了幾分肉乎乎的感覺。
其他人都羨慕的看著蘇瑤,于可可穿著一件長長的棉衣,跑到蘇瑤跟前,羨慕的說:“蘇瑤姐,你怎么那么瘦啊,羽絨服都能被你穿出制服的感覺。”
蘇瑤笑笑:“我還覺得自己太瘦了,想吃都吃不起來。”
“把我的肉肉分給你一點吧,”于可可戴著一個粉色的毛絨帽子,嘟著嘴,嘴邊漾起兩個小小的酒窩,看起來很可愛:“我這段時間不知道怎么了,喝涼水都長肉,恐怕以后我只能喝西北風了。”
其實于可可不算胖,只不過身上肉多點而已,站在人群中還算是比較苗條的那一類,但是女孩嘛,總是希望自己能更瘦一點。
蘇瑤笑笑,沒再說話。
八點一刻的時候,大巴車準時來了,眾人依序上了車,車子緩緩向城南駛去。
何超文沒有跟隨大家一起,而是獨自開車前往。
大巴車到的時候,何超文已經先一步到了,他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藍色的牛仔褲,看起來妥帖英俊,混跡在時尚圈的人,打扮本也差不到哪里去。
何超文招呼大家站好,看了下手表,道:“現在是九點鐘,我們一起上山,路程約莫一個多小時,到了山頂之后休息半個小時,爭取十二點之前下山,我請大家去吃大餐。”
“好哦!”
“何總監萬歲!”
一聽到有大餐吃,眾人的興致頓時高昂起來,歡呼著向山上出發。
蘇瑤不善交際,體力也不太好,一個人走在隊伍的末端,何超文原本走在前面,看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走在最后面,特意站在原地等她。
“我幫你拿包,”待蘇瑤走近后,何超文伸手接過她的背包,“這條路很崎嶇,你自己小心點。”
蘇瑤有點不好意思,說:“我自己拿就可以,真的不用麻煩你。”
何超文瞥了一眼她干瘦的身材,說:“等你什么時候吃到一百斤,再說這話也不遲。”
蘇瑤一米六五,卻連九十斤都不到,并且體重還在一直下降,什么時候才能吃到一百斤?
拿個包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要是一再謙讓倒顯得矯情了,蘇瑤沒再說話,垂頭默默的向山上走去。
可能是因為早晨的原因,這里的空氣格外清新,鼻端滿是芳草和花香的氣息,耳邊不斷響起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照在地上,映出一團團斑駁的影子,隨風輕搖,無端讓人心頭感到一陣愜意。
蘇瑤對丹霞山并不陌生。
以前小時候頑劣,跟著哥哥和父母來爬山的時候,看見路邊的雕塑十分好玩,便央求母親照著她的模樣做一個雕塑擺在這里,父親斥責她胡鬧,哪有人隨便給自己刻雕塑的,可是禁不住她的哭鬧和哀求,母親到底還是偷偷瞞著父親給她刻了一座小雕塑,悄悄擺在了上山的路上。
雖然雕刻的不太像,但也有幾分神韻,心愿滿足之后,蘇瑤便徹底將這件事拋至腦后。
今天走進丹霞山,突然就想起了兒時的這件荒唐事。
十幾年沒來了,也不知道那具雕像還在不在。
雖然天氣轉涼,又是大清早,但來爬山的人也不少,不時能碰到三兩成群的游客。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后,蘇瑤終于在眾多雕塑中看見了屬于自己的那個小雕塑,看見雕塑的那一刻,她徹底呆住了!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影,她曾經赤足在大街上尋找了一下午的那個人,忽然毫無預兆闖進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