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市別墅的時候，馮老爺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在家里等著了，顯然他也知道趙曉雪在玉田的遭遇了，此時見她毫發無傷地回來了，一張老臉笑得跟朵菊花一樣。

安頓下沒幾天，趙曉雪也開始正常上學了，顧晨陽卻開始每天一個電話定時如查崗一般，既讓趙曉雪覺得暖心又覺得啰嗦，這復雜的滋味不是任何詞語可以形容的。

這天晚上，馮老爺子的興致好像特別高，看見趙曉雪就道：“丫頭，走，晚上跟我老人家看好東西去。”

“什么好東西？”趙曉雪奇怪地問：“是發現了好的藥草還是好的花品種？”

“都不是，是一個老物件，順便也帶你去見見我老人家的一個老友。”

趙曉雪對什么老物件沒興趣，對于馮老爺子的老友倒是很樂意一見，想必也是醫學界泰山北斗級的人物。

于是兩人換人衣服，直奔海市中心一家新開的飯店而去，進了定好的包間，就見里頭已經坐著一個老爺子，但他身邊的人趙曉雪卻全都認識，那年輕女孩子不就是自己的同學王琴嘛，至于另一個中年男人，她也見過，正是王琴的父親王懷安。

“曉雪！”王琴一見趙曉雪也出現在這里不由得先是一愣，之后立即跑到她面前問道：“你怎么來了？”

“我跟馮老爺子一起來的。”趙曉雪朝王懷安禮貌地笑笑道：“王伯父好。”

“好，好，曉雪啊，和和馮老認識啊！”王懷安沒想到女兒的這個同學還認識這位名動全國的大醫，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什么關系，若是親近，自家以后一定要和這趙曉雪保持好關系。

趙曉雪也是兩世為人了，一看王懷安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過她倒也沒就此對他產生惡感，畢竟商人逐利，有些小心思也是難免的。

因而趙曉雪只是模糊地道：“我和這位老爺子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認識，還有是很熟。”

“這樣啊。”王懷安難免有些失望，不過他也聽說過，這位馮老爺子脾氣相當古怪，能入他眼的也不是一般人，現在不熟就帶著趙曉雪來赴朋友的飯局，想來是很得老爺子的青眼，與這小姑娘交好不會虧。

王懷安迅速在心里作出判斷，決定回去讓女兒跟趙曉雪好好搞好好關系。

這邊王懷安有自己的心思，那邊馮老爺子已經捧著一尊灑水觀音的白瓷雕仔細觀賞起來了。

觀音頭戴花籃冠，臉型圓潤，鼻骨高隆，雙眉細彎，眉間鑲嵌一白毫相，兩眼細長，眼瞼微啟下視。

整個觀音看起來造型優美，面相栩栩如生，神情寧靜祥和。

趙曉雪不懂什么瓷器古董鑒定，但是這瓷器雕工精湛，表面隱隱泛起熒光，帶著一種歲月流逝的滄桑舊氣，在她這個外行看來倒確實很像是一件古董。

不過在看到那觀音手勢的時候，趙曉雪心下卻是覺得有些怪異，下意識地就皺緊了眉頭。

“陸老頭，你大老遠把我叫到這兒來，不是請我吃飯，居然讓我給你鑒定古董，你開什么玩笑？”說著把手里瓷雕塞回另一個老爺子懷里，招呼趙曉雪就要走。

“這東西我真看不出名堂來，你快給我瞧瞧！”陸老爺子急道：“飯是少不了你的，一會愛吃什么隨你點還不行嗎？聽說這家的老板祖上在宮里干過御廚，會做不少好東西。”

趙曉雪心下暗自覺得好笑，心道：這位陸老爺子一定是與馮老爺子極為相熟的，不然怎么知道馮老爺子吃貨的本質，還如小孩子似的利誘上了。

不過馮老爺子顯然是很吃這一套的，頭也不抬地道：“贗品！直接砸了吧，做工這么差還拿出來丟人，別褻瀆了菩薩！”

這話一出口，趙曉雪就注意到原本還神色自如的王懷如臉色一僵，瞬間煞白一片，身形更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被馮老爺子這樣敷衍，那位陸老爺子頓時不樂意了，“你看都沒仔細看，怎么就知道這東西是假的了？你看著包漿這胎釉，哪里都真，怎么就是假的了？”

馮老爺子斜睨了陸老爺子一眼，冷哼一聲道：“我剛才不是看了嗎？再說你既然覺得哪里都真，又何必再來問我？多此一舉！”

陸老爺子被馮老爺子這毒舌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王懷安終于憋不住開口道：“馮老爺子，實不相瞞，這尊觀音是我的，我有一個朋友借了我五十萬，當時拿這尊觀音作為抵押，本來相安無事，只是最近我怎么也聯系那個人，才覺得不對勁。”

馮老爺子不認得王懷安，但是是陸老爺子帶來的，又見他與趙曉雪也認識，而且態度還算謙虛誠懇，馮老爺子也不可能直接不給人家面子。

“這東西是高仿，你讓你那朋友坑了，如果找不到人的話，你還是趕緊去報警吧！”

王懷安的心沉入海底，只是仍然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不甘心地問道：“可是我找了好幾個專家鑒定，都說看不準，不知道前輩您是看出這尊瓷雕哪里不妥，能不能給晚輩指點一二？”

的確，別說摸了，就這么看了瓷雕一會，一點專業工具都沒有用，馮老爺子三兩句話就說那瓷雕是假的，換成是趙曉雪也覺得不靠譜，不過馮老爺子接下來的問話卻是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看不準不代表它就是真的，贗品就是贗品，做得再像再惟妙惟肖，那也只能是贗品。你既不信，我又何必多費唇舌？”馮老爺子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忽然偏過頭來，沒頭沒腦地問了王懷安一句，“你信佛嗎？”

老爺子這個問題問得突兀，但是幾個人都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一個問題，里面定然有深意，所以大家齊齊朝著那尊觀音看去，腦子里都在猜測馮老爺子這個問題的用意。

趙曉雪本就覺得那觀音手勢有些奇怪，這會兒聽到馮老爺子的問題，腦中回憶著她上輩子見過的觀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