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展銷會無門檻，只需要繳納五十塊錢入場費就能參加，這些村民當然樂意，那些采石挖玉的散戶人家多數(shù)都已經(jīng)將貨運到縣城里去了，雖然歐陽子晉說明了來意，但是看的幾批貨質(zhì)量并不好。
歐陽子晉這么大老遠趕到和田來買玉石，當然不想空手而歸，見到這個結(jié)果，他倒是也沒有氣餒，左右玉田這一帶村莊眾多，這個村沒有，他就去下一個村子看看。
那向?qū)У故怯行⿲擂危瑤е鴼W陽子晉三個人準備回阿達家，沒想到剛走到村尾的時候，就聽到一處家中傳來了吵鬧咒罵聲。
“一塊破石頭，不當吃不當穿的，你守著它一輩子了，做什么不賣了它還錢了事？”一個男人的咒罵聲從院子里傳了出來，“老子今天要是不拿這塊石頭做籌碼，命就要被他們拿走了！”
“你敢！這石頭是你爸用命換來的，你休想拿它去賭！”
女人的罵聲尖銳而憤怒，“我早就告誡過你，不要和那些人來往，那些人給你下套子，你偏偏就要往里鉆，洛果成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今天若是把這塊石頭賣了，你就等著給老娘收尸！”
趙曉雪聽到聲音，腳步一頓，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這人說的是漢話吧，怎么……”
這一路走來，除了向?qū)Хg，大多數(shù)玉田人說的還是當?shù)赝琳Z，就算是阿達這個經(jīng)常跟漢人打交道的玉田人，偶爾在跟趙曉雪幾個人交流的時候，說的普通話也很蹩腳，滿滿的都是玉田人的腔調(diào)。
但是這院子里的兩個人吵架用的卻是極為流利的普通話，趙曉雪心下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不止是趙曉雪，同行的歐陽子晉和王彥博兩人也滿是懷疑。
那向?qū)﹂_口詢問阿達緣由，阿達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輕聲解釋道：“這是洛家，是玉田為數(shù)不多的老戶漢人。”
“什么是老戶漢人？”趙曉雪忙問道。
“就是建國前就已經(jīng)在玉田定居的漢族人。”
“這洛家本來在我們這兒算是有錢人家，在縣里都有好幾套房子，本來都搬去城里住了。不過她那兒子這幾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嗜賭如命，玩得很大，把縣城的好幾套大房子都輸?shù)袅耍B家里的存款也輸光了。”
阿達說得很簡單，但是同行的眾人都明白了。
賭徒的心里很容易理解，被套進去了之后都很難出來，輸?shù)迷蕉嘣讲桓市模绞窍Ｍ芤痪职驯惧X都扳回來，可是結(jié)果卻是陷入死循環(huán)，越輸越多，再也無法脫身。
正走著，忽然洛家的院門從里面拉開，一個年輕男人抱著一塊石頭走了出來，后面跟著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一邊哭一邊拉扯拖曳著兒子的衣服。
那男人掙扎不脫，惱羞成怒之下，竟然回過神來就要將手中的石頭朝著那女人的頭部砸去。
歐陽子晉幾人見狀頓時臉色大變，來不及多想，齊聲大喝道：“住手！”
洛果成心中之想著把石頭帶走，見自己老娘阻攔，心中惱怒，賭徒心理作祟，完全喪失了理智，居然將石頭砸向了自家老娘，聽到歐陽子晉幾個大喊呵斥，倒是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到阿達，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訥訥地喊道：“卡群……”
卡群是玉田土語，是對年長男人的敬稱。
阿達是村長，在這個村子里還是頗有幾分威望的，村里的年輕一輩對他也都有幾分敬畏之心，見阿達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洛果成本來還打算跑，但是被阿達那么瞪了幾眼，他就有些孬了，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吭聲。
洛嬸見兒子老實了，抓住機會一把搶過兒子懷中的石頭，直接塞到了阿達的懷里。
“村長，這些漢人是來收玉石的吧？今天這事兒你也看見了，之前您來了好幾次要買這塊石頭，我不肯答應(yīng)。”
“現(xiàn)在我家洛果成翅膀硬了，我這個做娘的也管不住了，這石頭放在家里遲早也要被他給敗了，倒不如賣給這些玉石商人。”
“這石頭什么來歷您也知道，讓他們開個價吧，我賣了！”
洛嬸的臉色蒼白，含著淚的眼中通紅一片，顯然也是被兒子刺激得不輕。
歐陽子晉聽了這話，和王彥博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朝著阿達懷里的那塊石頭望去，就連趙曉雪都有些好奇，目光落在那塊古怪的石頭上仔細打量。
洛果成聽了自家老娘這話大為著急，眼中露出了一絲兇狠之色，朝著洛嬸走了幾步似乎就要開罵，卻是被阿達回過頭的眼神瞪了一眼，再也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塊石頭，臉色陰晴不定。
歐陽子晉沒有說什么，王彥博卻是點了點頭，洛嬸引著眾人進了院子，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邊。
歐陽子晉接過了阿達懷中的那塊石頭，就開始前前后后翻看起來，王彥博則迅速地拿出了手電筒和放大鏡，湊到跟前仔細地查看這塊石頭的情況。
洛嬸沒有多嘴，任由歐陽子晉和王彥博看石，然后等著買主開口。
這塊石料的個頭不小，足有二三十斤重，而且表面光滑，應(yīng)該是從河道里挖出來的水料。
不過和之前趙曉雪他們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些小型籽料不同，這一塊石頭并未露出里面的玉肉。
就像是之前趙曉雪他們在云市購買到的全賭毛料一樣，這塊石頭的表皮和普通鵝卵石的表皮沒有差別，都是灰黑色的石皮。
這樣的全賭毛料自然是極具賭性，當然，和翡翠毛料一樣，全賭毛料和已經(jīng)切開了的玉石籽料同樣價格相差懸殊。
玉石籽料以克計算，這樣的全賭毛料卻是以斤甚至塊來計算。
不過趙曉雪對這塊石頭的來歷很是好奇，因為她見洛嬸臉上一副悲痛和隱忍的模樣，加上之前洛嬸跟她兒子吵架的時候說過“這塊石頭是你父親拿命換來的”這話，顯然這塊石頭背后還有什么驚心動魄的故事。
歐陽子晉和王彥博兩個在認真看毛料，遲遲沒有開價，許是猜到這兩人的心思，阿達忙開口講述關(guān)于這塊石頭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