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雪別過了頭，無語的嘆了一口氣。

這人不是那個小雙還能是誰？不過此時的她換了一身體面的衣服，不像之前在會所的時候那樣暴露，她一直盯著地面，都沒看來人，又是一副受委屈的樣。

“陳爺爺，到底怎么了？”王琴一臉不解地問道。

她一直覺得這個表姐看上去還挺乖巧的，而陳爺爺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寬厚溫和，脾氣比她的爸爸可好多了，有很多對國醫感興趣的人都特地來和他學習，而不論是對誰，也一向很有耐心……

這陳爺爺年紀比自家老爸大了很多，脾氣也相差甚遠，誰知道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會成了忘年交。

不過在王琴看來，這陳爺爺就像個彌勒佛一般，不說話的時候，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笑顏盈盈的樣子，但這會兒卻被氣的跳腳。

“哎，琴琴，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孩子！剛剛對面那條街的一個老太太舊疾犯了，我臨時過去瞧病，診所里就她一個人。”陳老爺子對著王琴大吐苦水，“這時候來了個病人，你知道她說什么嗎？她告訴那人，說我一個病人治了幾次病沒好，現在又復發了，沒時間招待其他人的，讓病人去旁邊的西醫診所掛個水，保準能痊愈！”陳老爺子明顯是怒了。

“要不是人家認識我，特地在外頭溜達等了一會兒，我都不知道！”

不光趙曉雪，連王琴聽，臉色都黑了。

這也難怪陳老爺子會這么生氣。

“這還不算完，剛剛還有個來抓藥的，那藥方是我親自寫的，字形她都還沒記住，結果自己又蒙又猜將藥抓了！”老爺子又補了一句，“虧得人家自己感覺到那藥和之前的不一樣，所以等我回來的時候專門又來確認了一遍，我當時看到那藥，老臉都沒了！”

陳老爺子的話說完，趙曉雪都已經徹底無話可說了。

一般來說，醫生開方子的字都比較潦草，特別是國醫藥方，人家醫師也不是故意要寫的龍飛鳳舞，主要是有些方子不能外露，否則這本事就傳出去了。

陳老爺子憋得臉色通紅，一看就是不經常發火的人，因此難得發一次火，說話都喘著粗氣，眼睛瞪的滾圓，額前青筋暴露，可見這怒意有多重。

一番話下來，別說是陳老爺子，就是王琴都是一臉驚訝的盯著這個表姐。

她雖然不懂醫術，但最起碼的常識還是有的，不懂就少說多看。

如果是她在林雙這個位置上，就算是會抓藥，她也不會在醫師不同意的情況下亂抓，抓藥這些活她也能做，倒不是她沒有膽量，而是在病人的安危面前，那些膽量都是逞能。

而且，陳老爺子的醫術在這附近也算是很有名的，但術業有專攻，他在骨科以及小兒方面很有經驗和能力，救治好的病人無數，這診所開了也很多年了。

這中間聽說的確是有些病人反復多次前來求診，但并不是陳老爺子治不好，國醫見效本就慢，而且有些病癥想要治本就不能著急，就得慢慢來。

可是這位林雙表姐竟然建議病人去旁邊西醫診所掛水？還說立即能好？

這也太好笑了。

趙曉雪更是覺得無語，她知道這林雙有些不靠譜，可沒想到竟不靠譜到沒邊兒了，還是說她自己學的是西醫，就覺西醫是萬能的了。

很多人說國醫治病以慢為主，其實也不盡然，有些人來了之后抓一副藥回去熬制喝下之后便能好了，主要是病癥不同所以方式和耗用的時間不同，更何況國醫副作用小。

而那輸吊水其實風險還是很大的，每一次的輸液都相當于一個小手術了。

她曾跟馮老爺子就這個問題探討過，馮老爺子說，輸液屬于侵入性操作范疇，這注射液中的不溶性微粒進入血液循環，很容易出現肺肉芽腫、肺水腫、靜脈炎癥和過敏反應。

這些醫學名詞她也是一半解，但也知道影響不小。

可作為在國醫診所的林雙，竟然將介紹病人去其他診所吊水，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算不論醫學上的危險，也實屬不該啊？她在這里工作，怎么可以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陳老爺子都還沒來做診斷，她一個學徒，怎么可以多說？

這個道理不管是哪個行業的人都懂，這已經不是工作能力問題，而是常識性的問題了，如果說之前趙曉雪對這林雙只是沒有好感，那么此時此刻，已經算是厭惡至極了。

王琴是不懂醫術，可起碼的常識還是知道的，因而直接道：“表姐，你快點和陳爺爺道歉吧，這件事是你做的不對。”

這是原則性問題，她還不會傻到隨便求情。

那林雙著眉震驚的抬頭雙道：“為什么……我、我也是好意啊，而且掛吊水……的確是好得快一點，我主要是不想病人受苦嘛，還有剛剛抓藥也是，是陳伯伯寫的東西太復雜了，所以我才會沒有認出來……”

話說完，眼里積聚的眼淚滑落，帶著美感。

但眼前視野也瞬間清晰起來，瞬間便看到了趙曉雪，頓時臉色變了變。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她不解的問道，聲音糯糯的，充滿了委屈和害怕。

趙曉雪甚至都懶得看她一眼，直接道：“你的好意有可能會害死人你知道嗎？如果病人服用了你抓的藥，極有可能會出現問題，若是出了事兒，那就是一條人命，而且到時候陳老爺子也會因為你被牽連，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況且你不是第一天來到這診所上班吧？學了這么多天都還不懂規矩嗎？你是白癡嗎？”趙曉雪言辭狠厲，一點也不留情面地說道。

既然這林雙是學醫畢業的，不可能不知道輸液的危害，也不可能不知道國醫與西醫之前的區別和差異。

之所以還犯這樣的錯誤，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那就是她壓根不上心。

在這林雙眼里，恐怕不論是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她自己的意見重要。

現在她總算是知道了，為什么這個女人畢業于名牌大學，卻連個工作都沒有，不是大學有問題，而是她自己的性格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