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治又一次充當了趙曉雪的助手,只是可惜的很,就算第二遍,不應該是第三遍看趙曉雪施針,他仍舊看不清楚那行云流水的動作。
不過這位名動世界醫學界的老醫生卻一點也不自傲,也不覺得請教晚輩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把不懂就問這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至,因此,從出了陸家開始,一路上人們就看到一副奇特的景致。
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少女走在前面,后面跟著一個面帶討好的老人,一邊走一邊跟女孩說話,而女孩則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著,臉上全是不耐煩,看上去完成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公主。
“我說你能不能別擺出這副樣子。”坐上回程的動車,趙曉雪忍無可忍地對還在給自己張羅著端茶遞水的馮老爺子低吼,“聽聽別人都在說什么,好像我是一個多么不孝順,不懂得尊老愛幼的人一樣。”
馮治看了看周圍的人,因為是開學季,周圍基本上都是去上學的學生和送孩子去學校的家長,此刻很多家長儼然都把趙曉雪當成了反面教材。
馮治有些尷尬,“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好在他也不是那種單蠢的人,知道這時要是解釋的話,反而越描越黑,索性嘆著氣坐回到座位上。
趙曉雪見終于消停下來了,閉上眼睛開始養神。
但這個世界上總少不了一些自以為是的人,就在趙曉雪剛閉上眼睛的時候,鄰座的一位中年阿姨就跟馮治聊了起來。
起先趙曉雪也不想去聽這些無聊的話,可是后來那中年女人的話幾乎是字字針對她,讓她聽了很不舒服。
趙曉雪猛得睜開眼睛,“這位阿姨,我和他之間是什么關系你都沒弄清楚,干嘛就自以為是的認定是我欺負了老人家,當事人自己都沒有說什么,要你這個不知情的人來指手畫腳?你當你是誰啊!”
“你這小姑娘是怎么說話的。”那中年婦人一開始見趙曉雪不說話,以為她是理虧了,說話就有點過份,沒想到現在趙曉雪突然懟了她一句,這讓她覺得面子上下不來。
惱羞成怒地道:“不管這位老先生是你的什么人,就拿他的年齡來說,就足夠當你爺爺了,你一個好好的小姑娘有手有腳,怎么反倒要老先生幫你去端茶倒水的,你小學老師沒教過你要尊老愛幼嗎?你爸媽也沒教過你要孝順長輩嗎?”
這中年女人每說一句,馮治的臉色就沉一分,他偷偷地看向趙曉雪,只見她面上一片冷意,薄唇輕啟,“這位大嬸,請問您家住哪兒?”
“呃,這跟你有什么關系?”顯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趙曉雪會突然轉開話題,都有點茫然,尤其是與她正面豐對的女人。
“是沒關系,不過我覺得你家可能是住在太平洋上的。”趙曉雪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又懶洋洋的把目興轉向馮老爺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馮治歉意地笑笑,目光轉向多管閑事的女人時也變得凌厲了,“這位女士,有這個美國時間,不如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我和那位小姐之間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聽馮治的口氣不善,女人的臉色也一變,正想說什么的時候,女人旁邊突然傳來痛苦的嗚咽聲。
周圍的人都是一怔,趙曉雪也轉頭朝鄰座看去,只見此時那個剛才還義正嚴辭的指責趙曉雪的婦人,正手足無措地抱著身邊的女孩子。
只見那女孩正抱著頭,一張不算出眾的臉因痛苦扭曲成一團,喉嚨里不斷發出拼命壓抑的痛苦嗚咽聲。
“靈靈,靈靈,你怎么啦,你倒是答應媽一聲啊!”中年婦人哭得稀哩嘩啦,哪里還有時間去管趙曉雪他們。
“哎,這小姑娘是怎么啦?”
“是不是突發了什么急病?這里又不能停車,我幫你們去找列車長!”說著一個熱心的女人跑了。
“丫頭,你看……”馮治遲疑地問。
“應該是胎里帶出來的毛病吧。”趙曉雪輕描淡寫地看著對面那個痛不欲生的女孩,眼中也閃過一絲憐憫,不過她是不會輕易出手的,畢竟她的年紀擺在那里,就算她好意出手,對方也不一定信。
這時,那位抱著女兒的婦人也聽見趙曉雪和馮治的對話了,猛得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希翼,“你是醫生?”雖然這女孩年輕的不像醫生,可此時的項秋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問出來話幾乎是本能。
然,趙曉雪卻不想惹上這個麻煩,淡淡地道:“她應該是有藥的吧?”是問句卻很肯定,因為沒有藥特控制的話,照這個女孩的疼法,她早已無法承受了。
“對,對,藥……”項秋突然發了瘋似的在自己和女兒的小包里尋找,可是翻遍了所有的暗袋明袋,也沒有找到那個救命的藥瓶子。
而她懷里的馮靈靈痛苦的嗚咽聲也越來越大,這時列車長已經被找來了,看到馮靈靈的樣子,她也嚇了一跳,“這可怎么辦?離下一個站點還有10分鐘,你們能不能再忍忍,我在車上廣播一下,看有沒有醫生,先幫著減輕一點痛苦,到下一個站點,立即把小姑娘送去醫院!”
老實說,這是最常規的做法,也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可是趙曉雪卻覺得,那個叫靈靈的小姑娘再等下去一定會出危險的。
顯然,馮老爺子也看出了這一點,“丫頭……”
此時,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列車長已匆忙離去,很快,廣播里就想起了尋找醫生的急切話語。
不一會兒,倒是有好幾個男女隨著列車長匆忙趕過來,可是,當幾人看到馮靈靈的情況都退縮了。
“我,我只是呼吸科的實習醫生!”
“我是婦產科的!”
“我是外科的,可是我從沒見過這種病癥!”
“我……”
趙曉雪看著趕來的人一個個的報出自己所學的專業,親耳聽到馮靈靈斷斷斷續續對她母親項秋說:“媽,媽,讓我死,死了吧,我,我實在,實在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