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怎么就那么傻,去跟那女人吵什么,還跟她動手。”
見沈青蕪裸露出的肌膚被甩出幾條粉嫩的傷痕,李禹皓不由得皺起眉。
沈青蕪本來是覺得沒什么,正想說什么,就見李禹皓怒氣沖沖的離開,不過一會兒便回來,手上還帶了個藥膏。
沈青蕪訝然,“禹皓你……”
李禹皓撇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手上的藥膏,打斷道:“來,坐下來,我給你上藥。”
見他那一副認真的模樣,沈青蕪不由得笑了出來。
李禹皓不明所以,打量了一眼自己,好像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問道:“你笑什么。”
“沒有。”沈青蕪急忙解釋:“我只是覺得你這副認真的樣子跟以前不太一樣。”
沈青蕪說著頓了下,斟酌道:“讓人感覺更加真實吧。”
真實嗎?
李禹皓在心里發問,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接近她,恐怕就不會這么想了吧。
李禹皓也打心眼里的厭惡這一層身份。
可是人生在世,總是要做些無法逃脫的事,就比如他現在。
想到這里,李禹皓不禁低下頭,暗自在心間嘆了口氣,有些事是無法說出來的。
李禹皓回過神來,清俊的臉頰微微閃過一抹不自然,下巴微抬,繼續道:“傷痕不好好處理會留疤,來,青蕪,你先把手伸出來吧。”
沈青蕪一笑,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沈青蕪雖然感激李禹皓,將李禹皓當做朋友,但不想與他有過多接觸。
畢竟她答應過曲南城,不再私自見李禹皓。
只是李禹皓親自找來,她也不能將他趕走,只好與他保持距離。
李禹皓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疏離,沒說話,只抿著薄唇看她,目光直勾勾的盯著。
沈青蕪被看得心底有些發慌,問道:“怎么了?”
氣氛好像僵持下來。
李禹皓是個脾氣極好的人,從未見過他發怒,此刻臉上卻結著一層郁結,并不駭人,只是無形間讓你覺得透不過氣來。
沈青蕪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僵硬,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李禹皓有些陌生。
等了良久,沈青蕪以為他不說話了,這才聽到他開口,“你是不是討厭我,覺得我什么事都做不行?”
沈青蕪微微睜了睜眼,反應過來才驚訝道:“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
這個想法從未在她身上出來過,對于每個人她都是同樣一個定義去對待。
李禹皓擰著眉,還是沒有開口。
她越是退讓,越是不在意,李禹皓臉色就更加難看。
剛剛回去的小女孩忽然又從外頭走了進來,打破了里頭的沉寂,這才讓尷尬的處境好轉了些。
只見她低著頭,慢吞吞的走到沈青蕪面前,聲音悶悶的,很是自責。
“對不起姐姐,我剛剛走的太匆忙了,忘了跟你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媽媽突然會來,還害得你受傷。”
“沒什么,只不過你父親呢?你不回去嗎?”沈青蕪不在意的笑笑,她更擔心的是這個問題。
一個家暴母親,在這樣的家庭下去,小女孩的處境有多艱難,她也能想象的出來。
心里不禁一揪一揪的疼著,眼前的這個孩子和沈念初差不多大,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我爸爸早在前兩年就走了。”小女孩說著,便要哭出來,梨花帶雨的粘在睫毛上。
沈青蕪嘆了口氣,拍了拍小女孩瘦弱的肩膀,語氣低柔,安慰道:“無論怎么樣,你都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等到你長大了,你就解脫了,知道嗎?”
女孩抿著嘴巴不說話,不知為什么,李禹皓看到這副場景,臉色卻越發深沉了起來,好像凝固著一層說不出的寒霜。
大概是聯想到自己也是如此吧。
被親生父親所拋棄,經歷了很多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事情。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在頭上,那么與其一昧的埋怨,倒不如讓他延展著發生。
見小女孩情緒低落,無處可去,沈青蕪叫上沈念初,兩個年紀相同的孩子說話總比較得趣。
李禹皓在旁邊跟著,俊男靚女,又帶著兩個喜人的萌寶,很快就吸引了旁邊人的視線。
小女孩名叫陶桃,在沈念初的感染下很快就展顏,在前頭與他追逐著打鬧。
“念初,讓著點人家妹妹。”
沈念初回過頭來跺著腳撒嬌:“媽咪你怎么老是偏袒外人,是陶桃先欺負我的。”
陶桃做了個鬼臉,沈念初連沈青蕪回的話都沒聽,兩個人便又鬧成了一塊。
沈青蕪不由得勾唇一笑,兩頰像朵花般展開,李禹皓在旁邊看著心里咯噔了一聲,像劃開了漣漪。
沈青蕪笑起來時很有感染力,像是水間一股獨自展開的白蓮,清純可人,遺世而獨立,說的便是她這種了。
李禹皓不知為何每次在看她時,心間就會心跳加速,好像在無形間,就受到了感染力。
像是感應到他的視線,沈青蕪回過頭好奇的發問:“看著我做什么?”
“沒什么。”李禹皓回過頭,凝著夜幕降臨,目光中閃過一抹經驗,卻是忍不住感嘆。
“你說,她后面的結果會怎么樣?”
這句話沒頭沒尾,沈青蕪卻聽懂了,隨著他的步伐,平緩的行駛在人流中。
“我也不知道。”
李禹皓沒了聲音,就只聽著她又往下說。
“如果陶桃有那個本事,就足以堅強的活下來并且發生逆轉,整個人生得到改變,如果沒有的話。”
沈青蕪突然頓下來,隨著腳步變慢:“可能會跟她媽媽一樣吧。”
陶桃回過頭來,朝他沖出一抹幼稚的笑容,卻分外清甜,這一抹笑容不知能在她臉上度過多時。
李禹皓突然就沒了話語,只是微微顫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想法。
沈青蕪知道他只是想起自己,那一段算是刻苦的回憶。
伸手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沈青蕪不是個喜歡感觸的人,比起以前經歷的那些,她更喜歡好好的度過現在應有的日子。
“你說,人這一生,難道就這樣過去嗎?”
兩個人慢慢的走著,沈青蕪目光突然擔憂的望著他,卻并沒有從男人臉上領略到其他過分的神色。
他在夜總會遇到的那些人,明面上一直說著喜歡他,可背地里,他的身份,說難聽些,便是一輩子的不恥。
沈青蕪心口突然一滯,有些微微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