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蕪握著通話被掛斷的手機,大腦有瞬間空白。
距離她回國還不到兩個月時間,可欣怎么會突然流產?
她在瑞典到底經歷了什么?
奈何秦可欣在電話里卻死活不愿意告訴沈青蕪真相。
沈青蕪心亂如麻,恨不得立即飛往瑞典。
她轉頭看向不遠處滿臉笑意的沈念初,腦中想起曲南城那日在醫(yī)院對她承下的心意,眼神閃過一抹猶豫。
她愛曲南城,舍不得在曲南城腹背受敵時離開他。
但她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秦可欣在國外受苦。
她的朋友屈指可數,秦可欣更是她僅有的一位閨中摯友。
在瑞典的那五年,若不是有秦可欣的支持與照顧,她還不知道能不能撐下去。
思及此,沈青蕪的眸光漸漸明晰堅定起來。
她深吸口氣,邁起步子,走回沈念初身邊。
沈念初的余光正好瞥見她,立即轉過頭揚起手上的手機,笑著喊道:“媽咪,你快過來,氣球叔叔要和你說話!”
稚聲稚氣的童音干凈通亮,迎著午后日光傳進沈青蕪耳中。
沈青蕪腳步微滯,不由想起自己生沈念初時的情景。
那時候她差點就要死了。
她清楚的明白,當孩子離開的身體那一瞬間,會給身體帶來怎樣難以言喻的傷痛。
只要一想到秦可欣在異國他鄉(xiāng)也曾經歷過那樣的疼痛,她連呼吸都急紊了幾分。
在沈青蕪出神間,沈念初已經先一步走近她,把手機塞到她手中,高興地朝著手機喊道:“氣球叔叔,我已經把手機給媽咪啦,你們好好聊噢,我先去和小機器人玩!”
說完不等沈青蕪反應,在王特助的陪同下屁顛屁顛地跑向機器人。
四下忽地安靜下來。
頓了片刻,手機里才傳出曲南城低沉好聽的聲音。
“好了青蕪,現在是我們的二人世界。”
那輕笑地語調里,露出點點不加掩飾的愉悅。
沈青蕪幾乎可以想象,曲南城向來鋒冽地眉眼,此時柔和下來的模樣。
沈青蕪忽覺喉間涌起一股礫澀,幾欲讓她開不了口。
她咬了咬唇,想起秦可欣那痛苦無助的聲音,終是回道:“南城,我想回瑞典。”
正要給曲南城送資料的下屬們,抬眼就見曲南城剛剛瞧著還有些人氣的臉上瞬間布滿霜寒,周身氣壓驟降,讓人大氣聲不敢出一分。
下屬們不敢再往前一步,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旁處,生怕觸了眉頭。
也不知電話那頭的人和他們的曲總裁說了什么。
就見他們的曲總裁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朝他們厲聲吩咐了幾句工作后,頗為急躁地邁步離開辦公室,轉眼便消失不見。
曲氏集團員工紛紛松了口氣,水月別墅內,沈青蕪卻憂心忡忡。
曲南城對她要回瑞典的事過于敏感,她不過是提了一句,曲南城便不想再聽,留下句“等我回來”后立刻掐斷電話,無論她怎么撥,他都不接。
沈青蕪沒法子,只好讓王媽和王特助照顧沈念初,自己先回房間等他。
很快,渾身寒氣的曲南城出現在了她面前。
他顯然回來的很急,連發(fā)梢都有幾分凌亂。
沈青蕪那句“你回來了”只開了個頭,就便曲南城全數堵了回去。
他二話不說的將她壓在沙發(fā)上,粗暴的吻著她。
這個吻不算舒服,甚至讓沈青蕪覺得難受。
她卻連眉都未皺一下,主動抱緊曲南城,努力去配合他。
似是感受到了沈青蕪的主動,曲南城的動作終于放緩了些。
他盯著身下毫不抗拒的小女人,眼底的怒意消散不少,卻仍懲罰性地在她嘴角留下一道牙印,聲色低啞地問道:“告訴我理由。”
沈青蕪掀開眼,一下撞進曲南城那雙深邃黑眸里。
從前她總看不清他眼底情緒,現在卻能感受到他那濃到實質的占有欲。
沈青蕪這一刻才明白,曲南城是在乎她的。
她的心底似是開出一朵花來。
有那么一瞬,沈青蕪只想不管不顧地留在這個男人身邊。
但她不能。
她不能把情緒不穩(wěn)又身體受創(chuàng)的秦可欣一個人留在瑞典。
她以后還有很多時間可以陪在曲南城身邊,而不是只有現在。
這般想著,沈青蕪抬起手,一點一點撫過曲南城的眉眼,輕柔的音色里染上了幾分清啞,是剛剛殘余的反應。
“南城,可欣出事了,我要回瑞典看看她。”
曲南城微愣,顯然對這個答案感到意外。
可這依然不能成為他放她走的理由。
他眉間微蹙,有意和沈青蕪商量,語氣稍緩道:“觀林在瑞典,有什么事我可以讓他幫忙照顧,你大可不必親自去一趟瑞典。”
沈青蕪搖了搖頭,“可欣這次的事情比較嚴重,我不放心。”
頓了頓,她怕曲南城誤會,繼續(xù)解釋道:“南城,你知道可欣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當初在瑞典,是她一直陪在我身邊,現在她有難處,我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曲南城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知道秦可欣在沈青蕪心里重量非凡,也知道沈青蕪五年前在瑞典過的是什么日子。
正是因為知道,他心有愧疚,心有疼惜,才會越難開口不同意。
沈青蕪卻以為曲南城仍是堅持不讓她回瑞典。
若是前一個月,曲南城仍這么固執(zhí),她或許會和他大吵一架,暗自想辦法逃開。
但現在她既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清楚了曲南城對她有情,她便不會再和他犟著來。
沈青蕪仰起頭,在曲南城下頜印下一吻,復抬眼看他,眼神堅定道:“南城,相信我,等事情處理完我很快就會回來。等我,好嗎?”
曲南城眼神幽幽地望著她,半晌才開口道:“一定要去?”
沈青蕪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曲南城握著的拳又松,直起身來,把沈青蕪也扶起,辨不明喜怒地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沈青蕪微怔,反手握住曲南城勁瘦的小臂,有些急道:“南城,曲氏集團現在內憂外患,你要是現在離開廣陵,程江蓮和她背后之人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對上沈青蕪那雙飽含擔憂的眸子,曲南城心情稍霽,道:“放心,事情我會安排好,你只需去做你的事。”
沈青蕪卻沒有這么樂觀。
程江蓮十多年前就能喪心病狂做出害死自己親姐姐的事,孰知十多年后她的手段會不會變本加厲?
曲南城的根基在廣陵,沈青蕪相信以他的能力不會輕易讓自己受到傷害。
可若是到了瑞典,一切就成了未知數。
她不放心地勸道:“南城,我知道你擔心我和念初,但我也不想看見你受到傷害。南城,答應我,在廣陵等我回來,好嗎?”
曲南城見沈青蕪一臉執(zhí)拗,心知多說無用,沒回好也沒說不回,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先下去。”
沈青蕪還想說什么,但看著曲南城離開的背影,終是將話咽回了肚子。
到了樓下,沈念初見到曲南城回來,興奮的鬧著他擺弄著小機器人。
也是奇怪,向來待人冷淡的曲南城,在面對沈念初時卻格外有耐心。
沈青蕪瞧著這一幕,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苦惱。
她味同嚼蠟的吃完晚飯,一直想尋機會與曲南城說話。
可曲南城卻有意躲著她,陪了會沈念初后又匆匆離開。
沈青蕪沒有辦法,只好枯坐在房間里等他回來。
可曲南城幾乎整夜未歸。
到了后半夜,沈青蕪疲憊地厲害,視線開始模糊。
自生了沈念初,她的身體大不如前,前段時間又大病一場,此時哪還熬得住。
不知不覺中,她的意識開始潰散,撐不住倒在了床上。
她感覺身體在發(fā)冷,卻沒有力氣睜開眼。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在靠近。
漸漸地,一股熟悉的溫暖包裹住她的身體,驅散了體內的寒意。
沈青蕪緊繃的神經緩緩舒緩。
意識朦朧中,她似乎聽到了一道無可奈何地嘆氣聲在耳邊響起。
“真是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