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茶室包廂內,沈青蕪坐在蒲團上,低垂著眼簾,望著眼前熱情騰騰的濃茶。
她對面坐著的老者正是曲家的老爺子。
他身上穿著熨燙妥帖的高級中山裝,六十歲的年紀,仍是精神矍鑠,不怒自威。
“沈小姐,喝茶吧。”曲家老爺子淡淡開口,捧起面前的茶杯,輕啜一口。
沈青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怎么樣?”他問。
那茶燙得很,入口都難,又如何嘗得出味道。
沈青蕪正在思索曲家老爺子的用意,他就已經搶先開口,“太燙了嘗不出味道是不是?”
沈青蕪點頭。
“其實這茶好得很,是今年的初茶,只長在高山上面,這是我的私藏,就你面前這杯就價值連城。”曲老爺子端起茶杯,聲音威嚴,一語雙關,“可是這樣的好東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嘗盡的。”
他是在敲打她,沈青蕪如何不知。
曲老爺子默默觀察著沈青蕪的神色,不卑不亢,亦不喜不驚,怪不得兒子喜歡。
“我知道你得南城喜歡,南城那孩子一向自律嚴謹,唯獨在你這件事情上荒唐,在外面養了你三年,這三年來我不聞不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到底他年輕氣盛還沒結婚,”曲老爺子扣了扣桌面,“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結婚,容不得他再糊涂下去。”
沈青蕪心口一動,微微攥緊了衣擺。
也好,也許正好可以借曲老爺子的力量離開曲南城。
想著,她抬眸對上曲老爺子審視的目光,“您的意思我明白,您放心,我會離開南城的。”
“沈小姐是個聰明人,”曲老爺子的臉色緩了緩,繼續說道,“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南城?我會盡力補償。”
原來在他們心底,自己就是一個為了錢不擇手段的女人嗎?沈青蕪自嘲地笑了笑,反問道,“您覺得您的兒子值多少錢?”
她話音剛落,茶室的門就被人用力地推開。
曲南城臉色陰沉地看著她。
沈青蕪見他英俊如刀削的臉龐此時陰霾密布,突然說不出話來。
曲南城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起來。
沈青蕪重心不穩,踉蹌了幾下,手腕被抓得生疼。
“父親,既然想要見她,跟兒子說一聲就是了,何必這樣大費周章避開我把人帶走。”曲南城對著曲老爺子到底還是保持著幾分克制,語氣卻是質問。
曲老爺子仰首與他對視,這個出色的兒子向來是他的驕傲,只是自他母親走了之后,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便降到了冰點,如今,他竟為了一個身份低微的女人這樣質問他。
“南城,你越來越放肆了。”曲老爺子拄著拐杖站起來,咳嗽了幾聲。
“放肆?”曲南城嗤笑出聲,“比起您和我母親結婚不久,就在外面左擁右抱,三妻四妾相比,我收斂得多。”
“你!”曲老爺子被戳到痛處,對著他怒目而視。
“父親累了,我改日再到老宅去看您。下次還請您不要擅自動我的人。”說完,曲南城就帶著沈青蕪大步離開。
只留曲老爺子在身后,將拐杖甩出去數米。
茶室外,曲南城的車就停在門口,他幾乎是拽著沈青蕪,將她粗暴地塞入車內。
“曲南城!你瘋了,你放開我!”沈青蕪揉著紅腫的手腕,發絲凌亂地瞪著眼前怒極的男人。
他將車門鎖死,一言不發地發動汽車離開。
車速快得嚇人。
她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地難受。
車子在一處僻靜的山下停下,他臉色鐵青地轉過頭,看向驚魂未定的她。
“我值多少錢?”他突然問。
沈青蕪不解地看著他。
“沈青蕪,我問你,我值多少錢?”曲南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他,“我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