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雯瀾拿起旁邊的美人錘，輕輕地敲擊著蘇老夫人的腿部。
蘇老夫人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每天都需要按摩。只是按摩手法有些傷腿，不能按太久，用美人錘會更舒服。
“我聽說了。如果爹真的投靠了鄰國皇帝，那也是他的選擇。我們不是他，沒有處于他的位置，不知道他的兇險和困難。在這個時候也幫不了他什么，更沒有權利評判他什么。”
“你真是懂事。要是你爹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當初你還沒有這么懂事，他為此頭疼不已呢！”
蘇家樹大招風，蘇大老爺一直擔心自己女兒的性子太倔，會受不少苦。現在的蘇雯瀾應該能讓他放心了吧！
“這樣舒服嗎？要不要再用點力？”蘇雯瀾捶了幾下。“這里會感到疼嗎？”
蘇老夫人慈愛地笑道：“很舒服。別捶太久，小心傷著你的手。我這里不缺丫頭婆子，粗活兒輪不到你干。”
“丫頭婆子比得上你的親孫女嗎？親孫女伺候的不一樣。”蘇雯瀾微笑。
蘇老太爺和蘇二爺的牌位供在祠堂里，蘇家姐妹前去拜祭了一下。蘇雯瀾想著給他們添盞長明燈，又去了寺廟。
馬車轱轆轉著。陡峭的山路并不好走，最終只有將馬車停在山下。幾姐妹帶著丫環和護院走上山。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從后面傳來馬蹄聲。
蘇家姐妹朝旁邊挪了挪，讓馬兒先過去。然而那支馬隊在他們旁邊停下來。
“把她們帶走。”
“你們是什么人？”護院擋在蘇家姐妹面前。
只見馬隊的人都蒙著面，讓人看不見他們的長相。
蘇雯瀾拔出腿間的匕首，擋在兩個妹妹面前。眼瞧著暗衛都出面了，馬隊的人還處于上風，她才知道事情不妙。
趁著那些人不備，她撲過去割破其中一個蒙面人的脖子。撲哧一聲，鮮血噴濺出來。
“上馬。”她對兩個妹妹說道。“快點。”
蘇家姐妹是會騎馬的。在這個時候騎馬離開更安全。
蘇雪瑜和蘇慕玉聽從蘇雯瀾的安排上馬。可是剛騎好，蘇雯瀾狠狠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兒飛奔而去。
“姐姐……”
兩姐妹怎么也沒有想到蘇雯瀾會讓她們先走，而她還留在那里。
“不愧是肅王看上的女人。這膽量就是和普通女人不一樣。”蒙面首領嘿嘿笑道：“那兩個跑了也沒有關系。反正我們要的也是你。”
“你們是秦黎辰的人？”好久沒有聽見‘肅王’這個稱呼，都快忘記他的存在。沒想到他還沒有死心。
蘇雯瀾真的不懂秦黎辰的想法。以他的身份和條件，想要什么樣的絕色美人沒有？她就算再美，也不至于這樣讓他癡迷吧？
他對她，到底抱著什么樣的心態？
不甘心？還是，真是那么深情不悔？
暗衛和護衛都擋在蘇雯瀾的面前。
幾個大丫環之中只有半夏和護衛們一起保護她。其他人嚇得縮在角落里。
“姐姐……”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隨著呼喚聲傳來，蘇雪瑜和蘇慕玉騎著馬往回趕來。
蘇雯瀾氣道：“你們回來做什么？嫌這里還不夠麻煩？”
“各位為難一個小姑娘做什么？”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
蘇雯瀾這才發現蘇雪瑜姐妹的身后還有兩匹馬，而騎在馬上的是一主一仆。主人是個貴氣的男人。
“你是……鏡國公？”蒙面首領見到男人，眼神閃爍。
“真是榮幸，居然有人認得我。我來京城這么久，除了皇上知道我是誰，整個京城沒有人認得我。既然這位兄弟認得本國公，不如去我府上喝杯茶如何？”男人說著客套的話，眼神卻很犀利，一看就不是什么善類。
“鏡國公在此，我們這些小人物哪敢班門弄斧？今天就算了。不過蘇大小姐，你下次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蘇雯瀾冷笑：“下次有沒有這么好的運氣，那就讓我們下次見了面再說。指不定下次留下的是你們的命呢！”
“不愧是肅王日夜所想的女人，真夠狂妄的。我們走！”那人說完，帶著手下的人離開。
噠噠噠噠！馬隊跑遠。
半夏扶住蘇雯瀾，擔憂地看著她：“小姐，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沒有。只是我沒有想到秦黎辰還沒有死心。我還以為……”他自立為王，應該忙著穩固自己的基業。
“這些人是殺手，不是肅國的人。”肅國，這是秦黎辰自命的國度。其他人是沒有承認的。只有他自娛自樂。
不過再談秦黎辰，別人也不會說肅城，而會說肅國。
肅國，聽起來像是認可了他的身份，其實帶著莫名的諷刺。
“剛才真是多謝鏡國公。不過你和我妹妹是怎么遇見的？”蘇雯瀾看向蘇雪瑜。
蘇雪瑜和蘇慕玉已經下了馬。
兩人也來特意謝過鏡國公。
鏡國公看起來比他們大不少。蘇家姐妹只有十幾歲，這鏡國公看起來有三十幾歲。不過他容貌英俊，又十分有威嚴，一點兒也看不出他的蒼老，反而有種成熟男人的韻味。
他的身上還有一股氣勢，那是普通的年輕少年比不了的。
“剛才我們的馬亂跑，鏡國公以為我們驚了馬，就攔下了我們。我們說遇見了惡人，姐姐還在后面，鏡國公便帶我們來找姐姐了。”
“多謝蘇二小姐相信本國公的為人。要是蘇二小姐不相信本國公，這個渾水我就不想淌了。”鏡國公淡笑。
“再次多謝鏡國公。”蘇雯瀾再次行禮，兩個妹妹跟著行禮。“那我們就不打擾鏡國公的清凈了。”
“幾位姑娘是想上山吧？現在這是打算回府了？”鏡國公問。
“不是。既然已經到了山下，當然不能半途而廢。我們還是會上山敬香。”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本國公也是為了進香的。為了避免那些人卷土而來，本國公負責把你們送回去。”
“這不太好吧？會不會麻煩國公爺？”蘇雪瑜柔聲說道：“剛才已經很打擾了。”
“順便的事情，蘇二小姐就不用說麻煩二字。請……”
鏡國公是個看似冷漠，其實非常健談的人。在上山的時候，因為他的風趣交談，連路程都變得簡短起來。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請……”
蘇雯瀾對鏡國公說道：“那我們先失陪了。”
“蘇姑娘請……”
鏡國公沒有一直跟著他們。他們各自上香。蘇家姐妹有護院保護著，這里又有不少和尚，鏡國公就沒有緊跟了。
蘇雪瑜拍拍胸口：“好可怕。”
“可怕？”蘇雯瀾不解。“什么可怕？鏡國公嗎？”
“姐姐不覺得他可怕嗎？”蘇雪瑜說道：“他的氣勢太強了，我感覺像極了祖父。”
“既然這么可怕，剛才為什么笑得那么歡？鏡國公說話的時候，你笑得最歡了。”蘇慕玉在旁邊說道。
“那不一樣嘛！他的氣勢很可怕。可是只要一開口，就特別的風趣幽默。”蘇雪瑜說道：“你們不覺得嗎？”
蘇雯瀾睨她一眼：“鏡國公確實是個風趣幽默的人。至于你說的可怕，我沒有感覺到。不過他有氣勢倒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膽子小啰？”蘇雪瑜才不贊同這個說法。
她的膽子怎么會小？
只是，每次面對鏡國公的眼睛時，總有種被他看穿一切的感覺。然而他一開口，她又忍不住受他吸引。
“你們不覺得他的眼睛就像一面鏡子，能夠看穿內心嗎？”
“不覺得。”蘇慕玉搖頭。
“別想了。還記得我們是來做什么的嗎？趕快上香。”蘇雯瀾提醒道：“小妹，去捐香油錢。”
另一邊，隨從問鏡國公：“國公爺，你不會看上蘇家姑娘了吧？”
“你指的是誰？”鏡國公看著面前的佛像。
“雖然蘇家最出色的是大小姐，但是看爺的樣子，大小姐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隨從試探道：“而蘇二小姐……有點像……”
鏡國公看向隨從。
隨從馬上閉嘴。
“施主，既然進了佛堂，為何不上柱香呢？”穿著袈裟的和尚念了句佛號，對鏡國公說道。
鏡國公淡淡笑道：“拜佛有用的話，我的一生何必這樣曲折？”
“施主此言差矣。拜佛不是為了改變人生，而是為了積德行善。我們修的是心，而不是天道。”
“既然拜佛不能改變一切，那拜它有何用？它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高高在上，受人供奉，滿臉憐憫給誰看？”鏡國公嗤笑。“本國公不做無用之事，更不拜無用之佛。”
隨從在旁邊捏了把冷汗。
爺啊爺，既然不拜佛，那進什么佛堂？這樣的大師傅都是得道高僧，就不怕對方把你人道毀滅了？
“爺……”
和尚搖了搖頭，輕嘆一聲：“你怨氣太重，再這樣下去不妙，不妙啊！上一個像你這樣怨天尤人的已經入了魔。而你……不遠矣。”
“行了，大和尚，別在本國公面前裝模作樣。我不吃這套。”鏡國公轉身走出佛堂。
隨從緊緊追上去。
“蘇家姑娘要是上完香，讓他們在大門等我。本國公出去透透氣。這滿廟都是檀香，臭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