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宮里經營多年,身邊幾乎是她的親信。排除了親信,再查其他人,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小宮女。
小宮女剛進宮不久,原本是分配到萱太妃的宮里做事,前不久被萱太妃懲罰,太后經過時瞧她可憐,就從萱太妃那里要了她。
其實誰都知道太后才沒有那么好心。萱太妃與太后斗了多年。現在太后是后宮里最尊貴的女人,萱太妃的兒子死在奪嫡中,娘家又被皇帝打壓得越來越落魄,早就失去了和太后斗的資格。現在見到太后都要卑躬屈膝。要知道太妃年輕的時候最受先皇寵愛,連太后也不放在眼里。現在太后見她臣服,自然樂得折騰她。
不曾想,這個小宮女膽大包天,竟敢在她的藥湯里下毒。太后馬上就聯想到萱太妃。
“來人,將這個賤人拖下去亂棍打死。把宮里的宮女太監都叫過去觀刑。哀家倒要瞧瞧誰敢再做蠢事。”
小宮女面如死灰。她死死抓著旁邊小太監的手臂,在小太監的手背上留下長長的抓痕。
“哎喲,死到臨頭還敢反抗,真是活膩了。”小太監尖著嗓子罵道:“找死。”
“太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太后娘娘明察。您難道要放掉真正的兇手嗎?”
小宮女的聲音越來越遙遠,最后連個音都沒有留下。
老嬤嬤捂了捂鼻子,對旁邊的宮女太監說道:“都是瞎子嗎?還不打掃干凈。小心沖撞了太后娘娘。”
“是。”宮女們連忙找東西收拾地上的血跡。
小宮女被安排在最大的場地行刑,四周圍著大量的宮女太監。那些卑微的下人們看著小宮女從慘叫到最后沒有聲響,一個個露出狐死兔悲的神情。
裴玉雯就是在這個時候現身的。她穿著藍色的衣袍,站在樓宇上看著不遠處的血腥場面。
“怎么回事?”
她剛回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殘月和孤月知道宮里發生的一切。孤月出面解釋了來龍去脈。
裴玉雯聽后,沉默半晌說了句:“不是她。”
“奴婢也覺得奇怪。可是王妃剛回宮,怎么知道不是她呢?那小宮女確實有可疑的地方。他們還從她的房間里搜出了沒有下完的毒藥。”
裴玉雯看著那些人把小宮女的尸體搬走,又來了幾個人清理地面上的血跡。
一桶又一桶水潑下去,那血水順著往下流淌,一點一點地浸入地面。
“那小宮女是什么身份?一等還是二等?”
“好像是……三等?”孤月看了一眼殘月,見她點頭。
“三等宮女能碰太后的湯藥?”
“說是在熬藥的地方偷偷下的。”殘月回道。
“太后向來多疑,每次熬藥只會讓心腹嬤嬤動手。如果只是一次下毒成功就罷了,竟每次都成功了?”
孤月和殘月不說話了。
“這么明顯的破綻,太后想不到,她身邊的人想不到?顯然太后的心腹沒有她想象中的忠心。”
裴玉雯說完這句話,轉身下了樓。
“病了太久,應該向太后娘娘請安。”
太后寢宮。大宮女向太后匯報行刑的情況。
太后聽了點了點頭:“不要說哀家心狠。怪只怪她不惜福。在哀家宮里做事,只要她忠心勤快,還能虧得了她?她偏偏辜負哀家的信任。聽說她家里窮?給她家送五十兩銀子去吧!就說在宮里得了重病死了。她家要是想要尸體也行。就是重病過后的尸體容易傳染,讓他們自己掂量。”
“是。”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宮女,對著太后福了福,恭敬說道:“七王妃求見。”
“她病好了?”太后眼眸一閃。“還不叫她進來?”
“是。”
裴玉雯帶著兩個大丫環走進宮殿。
一身繡著蘭草的錦緞將她整個身段襯托出來,瞧著有些單薄,比前段時間瘦了一些。
她屈膝行禮,那模樣瞧著更單薄了。
“瞧你的樣子怎么比哀家還要虛弱?”太后見她的模樣,心里的疑慮消失。
她朝裴玉雯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裴玉雯走過去,輕輕笑道:“已經好了許多。本來想早些回來的,就是怕嚇著太后娘娘,干脆多養了些時日。沒想到還是讓娘娘嚇著了。是孫媳婦不孝。”
“胡說什么?哪里就嚇著了。哀家是這么好嚇的?”太后沒好氣地說道:“回頭讓御膳房多做些補品給你補補。要是老七回來見自己媳婦瘦成這樣,指不定會說哀家怎么虧待你呢!”
“太后娘娘言重了。王爺向來孝敬,哪敢有這樣的想法?這真是折煞孫媳了。”裴玉雯再次站起來。
她還沒有跪下去,太后就拉著她重新坐回來。
“行了,哀家就是說幾句笑話,你真是實誠孩子,就不能陪哀家笑一笑?”太后寵溺地戳了她額頭一下。“真是有其夫必有其妻。跟你們家王爺一個德性。真是不可愛。”
“太后娘娘……”裴玉雯撒嬌道:“孫媳太在乎娘娘的想法了。你的一句話對孫媳來說就是懿旨。”
“霆兒那孩子怎么樣了?”太后突然提起端木霆。“昨天哀家宣了汪御醫,他說好得差不多,就是身體弱,這次真是受了大罪,需要好生養著。要是調理不好,以后會留下病根。”
“孫媳見到那孩子,心里疼得像什么似的。娘娘說孫媳瘦了,可不知那孩子才是瘦了。原來胖嘟嘟的,像年畫里的胖娃娃似的,現在瘦了一大圈。見到孫媳的時候,眼睛水汪汪的,抱著我不松手。”
“聽著就讓人心疼。”太后蹙眉。“要不接到宮里來養著吧!這里那么多御醫,總能幫他調理好的。”
裴玉雯感激地說道:“多謝太后娘娘。只是現在還不能挪動。至于為什么,孫媳也不懂,只是聽汪御醫的。”
太后聽裴玉雯這樣說,不再提這件事情。
兩人聊著閑話,太后突然主動提起剛才的事情。
“要是可以的話,哀家倒是想找個地方好生敬養,也不至于讓別人算計了去。”太后神情黯然。“雯兒可知,你差點就見不著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