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汪氏不愧是老狐貍的女人,圓滑的性子與他一模一樣。大家都不是傻子。裴玉雯剛才故意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其他貴婦們下不了臺,紛紛沉下臉,隱約可見惱怒的神色。只有汪氏笑容如常,對裴玉雯行了一個挑不出半點錯處的禮。
“那就多謝曦王妃賜座了。”
此時陸陸續續還有其他夫人進門。那些夫人一進門,見到大殿里的氣氛有些沉悶,慣會看人臉色的都在暗中觀察情況。
孟清寧穿著清雅的錦袍,在一堆打扮華麗的貴婦人之中格外的出挑。當她看見裴玉雯時,眼里閃過戾光。
“各位夫人來得真快!”長公主帶著秦媚兒走進來。
“見過長公主殿下。”眾人站起來向長公主行禮。
長公主雖然四十幾歲卻風韻猶存。那張保養得極好的容顏艷麗中帶著妖氣,就像要勾人魂魄似的。秦媚兒就像年輕時候的她。母女兩人的艷名被傳得人盡皆知,外面甚至傳揚著各種版本的故事。其中有些荒唐的竟說母女兩人同侍一夫。為此長公主這個有權有勢有野心的女人居然沒有想辦法壓制下來,一幅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由著他們說的樣子。
“華夫人到。”隨著小太監的通傳聲,裴玉靈從外面走進來。
裴玉雯不知道太后邀請了誰,也就沒有去找裴玉靈。現在見到她走進來,姐妹兩人不由自主地接近彼此。
“各位夫人,太后娘娘傳各位夫人進殿。”一個容貌清麗的大宮女朝眾貴婦行了禮,再引著眾貴婦去了太后的宮殿。
太后不喜歡熱鬧,平時很少召見臣婦。今日把二品以上的官家夫人和皇親國戚都招來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眾人在心里猜測。
“定國公夫人,你應該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吧?”汪氏與蔣氏并排走著,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
蔣氏揚起神秘的笑容:“我跟姐姐一樣什么也不知道,現在也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呢!”
進入大殿。太后正拉著一個少女說著話。太后的臉上揚溢著燦爛的笑容,少女人比花嬌,笑得特別的艷麗。
少女穿著紅衣,容貌嫵媚,額間的一顆美人痣又添了幾分風情。那雙桃花眼流瀲如光,極其的妖嬈。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絕色,真是一個絕色尤物。這是眾貴婦人心里共同的想法。
“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貴婦同時行禮。
“免了。”太后看向眾人。“賜座。”
“謝太后娘娘。”眾人入座。
此時,皇后,貴妃,以及幾個重量級妃嬪進入大殿。
裴玉雯不認得那個少女。不過聯想剛才看見的馬車,她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那少女是凌王府的嫡女,也就是太后的侄孫女,長孫子逸的表妹凌佳琪。
凌王一直在藩地,凌佳琪當然從來沒有來過京城。瞧她年紀不大,這次來京城應該與她的婚事有關。畢竟她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
瞧太后和蔣氏的神情,這個凌佳琪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三皇子的皇子妃是皇帝內定的。凌王府這么有權勢,皇帝不會給自己兒子定下這樣的親事,免得他翅膀硬了無法控制。就算他打算讓政,那也不是現在。沒有哪個皇帝舍得讓兒子架空自己的權利。
既然不是給三皇子準備的,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理,那就只有一個人選了。那就是長孫子逸。
如果不是知道長孫子逸是長孫家的人,裴玉雯還以為他才是皇子。要不然太后怎么總是把最有權勢的家族配給這個侄孫?
“叫你們來呢,就是想讓你們見見這個小丫頭。這是凌王府的大小姐佳琪。佳琪一直在藩地長大,在京城沒有朋友,你們家里有和她差不多大的閨女記得讓他們多聚聚,免得讓這個小丫頭無聊了,轉頭就跑回去了。那哀家這個姨祖母就要傷心了。”
凌佳琪不僅長得漂亮,聲音也很嬌媚:“姨祖母,佳琪才不會走呢!除非姨祖母不喜歡佳琪了,否則佳琪要纏著姨祖母吃香的喝辣的。你不知道我們那里一點兒也不好玩。爹爹整天忙公務,娘親也要忙內務,我又沒有兄弟姐妹,一個人可孤單了。”
這就是凌佳琪的價值。沒有兄弟姐妹,凌王爺又視她如眼珠子般,得到凌佳琪就是得到凌王府的支持。
裴玉雯突然有些同情長孫子逸。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的婚約好像就是最大的籌碼。可見這位京城第一公子還是很有價值的。
眾人知道凌佳琪的身份,各種好聽的話換著說,整個宮殿里其樂融融,一幅和睦熱情的假相。
裴玉靈撇撇嘴,扯了扯裴玉雯的衣角:“姐,你不覺得他們太假了嗎?”
裴玉雯看了一眼裴玉靈:“小心禍從口出。”
裴玉靈朝四周看了看,吐了吐舌頭:“沒有其他人聽見。”
“這種場合早晚也得適應,你不要表現出來,最好慢慢地適應。”裴玉雯無動于衷。
以前坐在太后身邊被眾人討好巴結的是她。現在不過就是換了一個人。那些人連夸獎的話都是差不多的,毫無新意。
“這是你舅母。”太后指著蔣氏說道:“你舅母聽說你進京了,把府里最好的院子給你整理出來了。等會兒就跟她去吧!”
凌佳琪抱著太后的手臂,撒嬌道:“琪兒舍不得太后。”
“哀家也舍不得你。哀家與你祖母分開幾十年,好久沒有見過她了。現在她年紀大了,不能長途跋涉。哀家看見你就像是看見你祖母。不過你比你祖母漂亮。”太后笑瞇瞇地說道。“本來哀家想安排你在宮里陪我的。可是想著還是定國公府更清靜一點。想出府玩也可以隨時出府,不像在宮里還要各種令牌各種盤問,麻煩死了。”
“太后娘娘真是心疼琪兒。”凌佳琪用仰慕的眼神看著太后,依偎在太后的懷里撒嬌。
“既然把你們叫來了,也不能讓你們閑著。”太后突然對眾人說道:“京城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你們給琪丫頭說說。對了,曦王妃,你有空就帶著琪丫頭四處走走看看。”
裴玉雯一直沒有說話,就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這種場合自然有人愿意出頭,她這個不愿意出頭的做朵安靜的壁花就好了。
沒想到的是她愿意安靜,太后卻不愿意。或許是她的名字,也或許她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朝陽的身影,就算她不想展示存在感,太后也不會徹底地無視她。太后的‘恩寵’也讓眾人明白她對七王府的重視。
秦媚兒陰毒地看著裴玉雯。
對裴玉雯這個女人,她從來沒有放棄對付。只不過她娘不允許她現在動手,只說時機到了會讓她報仇出氣。她相信她娘的能力。而這個女人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村姑,她是端木墨言捧在手心的正妻。要是招惹了那個煞星,公主府就要惹上大麻煩。她只有先忍下這口氣。
凌佳琪看向對面的少婦。不知為何,見到這個少婦的時候,她本能的不喜歡。
那雙眼睛太深邃,仿佛把她的心思看在眼里,讓她無所遁形。
“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曦王妃呀!我剛進京城就聽人說起她。”凌佳琪一幅天真無邪的模樣。“琪兒沒有福氣見到朝陽郡主,見到與朝陽郡主齊名的曦王妃也是一樣的。這樣也不算有遺憾了。”
侯氏捂嘴呵呵地尖笑著:“琪小姐這話就不對了。曦王妃雖然和朝陽郡主同名,但是他們可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啊?一個是王妃,一個是郡主,同樣的尊貴無比。”凌佳琪滿臉的不解。
“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太后蹙眉,淡淡地說了一句便轉移了話題。
裴玉雯清楚地感覺到太后對她冷淡了幾分。
剛才侯氏的意思很明顯。與其說她在給凌佳琪解釋,還不如說在向太后進言:雖然他們是同樣的名字,但是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一個身份高貴一個出身平民,一個容貌傾城,一個容貌清秀,這樣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共同點。太后何必移情在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
裴玉靈擔憂地看了一眼裴玉雯。
就算裴玉靈再無知,現在她也知道那個朝陽郡主是什么樣的存在。剛才他們說的話根本就是在打壓她的姐姐。
“他們憑什么這樣說你?有本事拿自己去和那個朝陽郡主比啊?”裴玉靈氣呼呼地說道。
“行了。”裴玉雯看了一眼裴玉靈。“這點氣都受不了,以后別人稍微刺激你一句,難道你就要和人拼命?”
太后把二品以上的夫人叫進宮來不僅僅是為了說那幾句家長里短的廢話,還是為了讓大家熱鬧熱鬧,給凌佳琪接風洗塵。因此說了一會兒話,太后就安排眾人去了小花園,那里早就準備好了戲班子。
裴玉靈不愛聽戲,便在那里一個勁地嗑瓜子和喝茶。喝了幾大杯之后,她一臉憋紅地站起來:“我先去一下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