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訝。連花氏都忘記難過了。
“雯兒。”林氏疑惑。“你這是……”
“郎兒還小,別人給他灌輸什么,他就會覺得那是真理。我想試試郎兒是不是真的無藥可救。俗話說得好,人之初性本善。每個人從娘胎里生出來都是干干凈凈的,猶如一張純潔的白紙。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全看在他的成長中遇見了誰,被誰涂了顏色。我想給郎兒一個機會,也給你們一個機會。”
裴玉雯蹲下來,朝林敬伸出手。
“郎兒,姑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只是太想念娘親,才會做這樣的傻事對嗎?可是告訴姑姑,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是誰讓你用刀傷害別人?”
裴玉雯說這句話的時候,抬頭看向房間里的眾人。她沒有遺漏應(yīng)氏身邊那個大丫環(huán)的神情。
那樣緊張與躲閃,絕對有問題。
裴玉雯生于大族,又在宮里生活多年,習(xí)慣將事情復(fù)雜化。當(dāng)她聽說林敬傷了應(yīng)氏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痛心林敬的兇狠,驚懼他的毒辣。只有她在觀察背后的人。
林敬才三歲,就算被姚氏教得蠻不講理,也還沒有到敢動手殺人的地步。是誰在挑唆他?又是誰想讓林敬從這個家里消失?發(fā)生今日的事情之后,對誰又是最有利的?
林敬被林俊華摔在地上,手臂和腿都有些痛苦。此時他已經(jīng)被嚇著了,裴玉雯問他話,他也沒有反應(yīng)。
“你表姑問你話呢,怎么不說話?”應(yīng)氏心疼地看著林敬。“郎兒,你給你表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林敬還是不說話。他哽咽著,痛得顫抖。
“沒有關(guān)系,姑姑帶你去我家玩,我們家有個小叔叔可以陪你。”裴玉雯將林敬抱起來。
林敬嚇得哆嗦了一下。
“雯兒,你真的要帶他走?”林俊華蹙眉。“這孩子野性難馴,要是傷著你們怎么辦?”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帶他去你家,要是傷著你們了怎么是好?”花氏心疼曾長孫,但是也不想傷著女兒和外孫女。
“郎兒不會傷害我的。我相信他。”裴玉雯摸了摸林敬的頭發(fā)。“你們整天把他關(guān)在家里,他過著沉悶的日子,當(dāng)然會搗亂了。我?guī)鋈ネ嫱妗!?
小林氏說道:“我們家孩子多,說不定真的有用。你看我們家裴煥剛來的時候也是各種問題。現(xiàn)在在大家的努力下,那孩子可是特別聰明的。郎兒還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代表著什么意義。我們在旁邊教他一下,引導(dǎo)一下他,說不定能改正過來。這是哥哥的長子,我們都不想他走彎路。”
“雯兒是個利害的。或許真的可行。”花氏說道:“我也去。在家里呆著沒意思,還不如去陪我外孫女。”
“好啊!這樣外祖母就不會控訴我們不能陪著她了。”裴玉雯輕笑。“表哥,你舍得我?guī)ё呃蓛簡幔俊?
林俊華看著林敬。他縮在裴玉雯的懷里,身體不停地發(fā)抖,嘴里發(fā)出痛苦的聲音。
剛才他一氣之下做出那樣的事情,現(xiàn)在也有些后悔。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然而看見他做的事情,又見他這樣不思悔改,心里莫名涌出來一股怒氣,就這樣做了沖動的決定。
在剛才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把他摔死的。見他這樣‘心狠手辣’,他對他格外的失望。
“那就麻煩表妹了。”林俊華說道:“如果不好教,你也別客氣,直接把人送回來就是。”
“好。”裴玉雯摸了摸林敬的腦袋。“我相信他是個好孩子。等他回來的時候,我會讓他來道歉的。”
應(yīng)氏盯著仆人們打理行李。雖說只隔了一條街,但是花氏要搬到裴家去長住,該準備的東西是必須準備好的。這是他作為孫媳婦應(yīng)該做的事情。
裴玉雯在旁邊喝著茶,看著應(yīng)氏忙來忙去的。
“祖母怕冷,手爐是必須備好的。”應(yīng)氏見仆人手里的常用品。“這些首飾也帶上。”
“少夫人,這些胭脂水粉帶嗎?”婢女帶著胭脂水粉請示著。
“這是什么時候的了?我記得剛給祖母換了靜香堂的胭脂,怎么這個還是凝香閣的呢?”應(yīng)氏皺眉。
“老夫人不讓換。她說還沒有用完呢,怎么能浪費?所以凝香閣的胭脂還放著呢!”
“是我不讓換的。”花氏坐在那里,一個婢女正在給她揉肩。“這么一盒胭脂要五兩銀子。我才用幾天啊,你又給我換新的?華兒賺點銀子不容易。別整天想著花錢,把銀子節(jié)省出來,以后留給孩子不好嗎?”
林氏和小林氏在旁邊偷笑。裴玉雯不說話,只悄悄看著應(yīng)氏的反應(yīng)。
應(yīng)氏在人前表現(xiàn)得非常完美。然而今日林敬會變成這樣,始終覺得與她有關(guān)。
后宅里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捧殺’。表面看不出繼母對繼子有什么不好,但是總是讓身邊人往壞的方向引導(dǎo)。等有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一切塵埃落定。任何一個男主人都不會喜歡作風(fēng)不端的后代。
“外祖母,胭脂水粉都有個期限,要是到了時間沒用,也是會壞的。”應(yīng)氏揚著笑臉說道。
花氏睜開眼睛,看著應(yīng)氏:“那你買這么多做什么?我早說過了,你只要看好這個家,照顧好孩子,照顧好夫君,我這里不用你操心。要是我真的缺什么了,還會不好意思開口?”
裴玉雯看向花氏。
以前花氏對應(yīng)氏可是贊不絕口的。今日態(tài)度會這樣,應(yīng)該與林敬有關(guān)吧!
花氏是活了幾十年的人精。或許她沒有什么壞心眼,但是不代表著她不懂得其中的彎彎繞繞。
就算她剛開始不懂,現(xiàn)在見裴玉雯要帶走林敬,她仔細一琢磨,好像就明白了幾分。
“外祖母,看樣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裴玉雯說道。
“馬上就到午飯時間了。吃了飯再走吧!”應(yīng)氏被花氏斥責(zé),臉上沒有任何不滿。
“吃什么吃?哪有心情吃?正好時間還早,回去吃也是一樣的。”花氏不耐煩。
本來他們決定在這里吃午飯,提前讓裴玉靈和裴玉茵回去準備接待諸葛佳惠的事情。現(xiàn)在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他們連午飯都不吃了,直接帶走了林家的兩個人。這人生如戲,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