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芝蘭作為主人,必須招呼面前的貴客。在面對長孫子逸的時候,她的心里是緊張的,同時還有些小鹿亂撞。
長孫子逸見她顫抖地端來茶水,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他揚起淡笑道:“姑娘不用忙了。請坐吧!”
“世子是客人,小女子應該好好招待的。再說這是爹的吩咐。”
陳芝蘭不敢看長孫子逸。每次面對那張臉,就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心。
譚弈之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剛要喝下去,旁邊的裴玉雯按住他的手,語帶責罵:“你喝不得這種濃茶,忘記了?”
譚弈之原本就面若桃花,今日又喝了幾杯酒,雖說酒氣散了不少,但是那張?zhí)一樣盅牧藥追帧?
面對裴玉雯的斥責,他不但不生氣,反而眼帶笑意。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做出放松狀:“還是我們雯兒疼我。”
裴玉靈對他這種放肆的行為見怪不怪。這人沒個正形,卻是個正人君子。只是與他們熟悉之后越來越吊兒郎當?shù)摹?
陳芝蘭驚訝地看著他們。她眼神古怪地在兩人的身上掃了一眼。
“你們的關系真好。”
裴玉靈輕笑:“譚公子是我們家的貴人,我大姐又是譚公子的財神爺,當然關系好了。”
這話說得有技巧,不像剛才那樣連個包裝袋都沒有,幾乎有什么說什么。這樣說出來,就讓別人隨便猜,反正猜不著。
長孫子逸的眼眸卻暗沉了幾分。看著那個礙眼的腦袋,長孫子逸如湖水般平靜的心里竟有了幾分躁動。
“陳小姐,府里還有其他茶葉嗎?弈之的腸胃不好,喝不得這么濃的。”裴玉雯看向對面的陳芝蘭。
陳芝蘭聽出裴玉雯話語里的疏遠,她的心里有些不解。剛才還好好的,怎么才一會兒工夫裴玉雯就見外了不少?
“有的。來人,把我爹前不久給的貢茶拿來。”
陳芝蘭的婢女守在不遠處。聽見陳芝蘭的吩咐,那婢女應了一聲是。
長孫子逸輕輕地笑道:“正好本世子也不愛濃茶。那就沾一下譚公子的光了。”
譚弈之看了長孫子逸一眼:“這是本公子的榮幸。不過雯兒,你泡的茶特別好喝,我想喝你泡的。”
譚弈之像只大狗狗似的看著裴玉雯。
裴玉雯推開他的腦袋,淡道:“不要讓人笑話。你好歹也是譚家的繼承人,未來的第一皇商。”
“你們都是官家的世子和千金,就本公子一個賤籍。什么未來的第一皇商,說著好聽而已。”譚弈之冷哼。
“什么時候譚三少爺也會這樣埋汰自己了?”裴玉雯看著他。“你在這世間存在的價值高過那些貴族,不要妄自菲薄。”
婢女送來茶葉。裴玉雯凈手泡茶。那么多茶具擺了密密麻麻的一桌,她泡茶的動作是那么優(yōu)雅,美麗如詩。
茶香四溢,煙霧繚繞。煙霧中的那張俏臉面若凝霜,朦朦朧朧,只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格外的漂亮。
長孫子逸看著霧中的她。明明看不真切,但是他卻覺得現(xiàn)在才接觸到她真實的樣子。
“郡主。”長孫子逸喃喃自語。
“她不是朝陽郡主。”譚弈之認真地看著他。“如果你是因為她與朝陽郡主相同的名字,相似的性情才會格外關注她,甚至想做什么有違身份的事情,那么就算我譚某只有微薄之力,也絕不會讓你傷害她。”
兩個男人本來就相鄰而坐,幾個女子坐在對面。他們兩人壓低聲音說話,對面沒有留意的話是聽不見的。
“請用。”裴玉雯將茶水推到對面。
長孫子逸和譚弈之幾乎同時出手。在兩人視線相撞的時候,另一杯茶水也推了過來。
“真的很好喝。”陳芝蘭喝了一口。“我對茶道不是很了解。平時教養(yǎng)嬤嬤也有教,但是我總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今日才知嬤嬤嘴里說的茶魂是什么。說不出具體是什么,就是有種觸動的感覺。”
“太后愛茶。要是她老人家喝了姑娘泡的茶,一定會很喜歡。這茶水極像一個故人的手筆。”
長孫子逸深深地看著裴玉雯。
剛才譚弈之已經(jīng)說過她不是‘她’。但是,她的身上有太多‘她’的影子。
每次快要說服自己的時候,‘她’的影子就會出來擾亂他的思緒。
就算不是‘她’,也是一個和‘她’極像的人。因為這點相似,他總是容易受到影響。
裴玉雯知道長孫子逸說的故人是誰。她輕輕一笑:“世子的故人想必是我高攀不上的貴人。能夠與她相像是我的榮幸。”
“這園子里的花草是咱們府里最好的景,不過平時卻不對外面開放。”陳芝蘭在旁邊說道:“你們看那十八學士,那是我爹的心頭寶。還有那盆越丹,鶴頂紅,把它們養(yǎng)活花了我爹不少心思呢!”
“這里確實不錯。最主要的是勝在安靜。”裴玉雯淡道:“我也挺喜歡這里的。”
長孫子逸看著裴玉雯的側面。他伸出手,摸向她的臉頰。
旁邊的幾個女子都呆住了。特別是陳芝蘭,她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誰不知道定國公世子對朝陽郡主情有獨鐘,朝陽郡主意外身亡之后,再沒有女子能夠入他的眼。難道世子看上了她嗎?
不過以她的身份,肯定是做不了正妻的。
“頭發(fā)上有條小蟲。裴姑娘應該不怕吧!”長孫子逸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從她的頭上取下一條小蟲。
那綠油油的青蟲還在他的指尖扭動著,仿佛表示著自己的不甘。
陳芝蘭臉色發(fā)白,對外面的人喊道:“來人,端盆干凈的水來給世子爺凈手。”
長孫子逸將青蟲放到旁邊的樹上。
婢女匆忙端來清水。他凈好手,繼續(xù)與他們品茶。
沒過多久,他們擺好宴席。雖說是同桌而席,但是大家都是食不言寢不語,倒沒有多少交談。反倒是譚弈之給裴玉雯夾過菜,長孫子逸和陳芝蘭多看了兩眼。
裴玉靈和裴玉茵不覺得奇怪。平時他們在家里相處,或者去譚弈之的莊院玩時,大家都很放松,不會特意表現(xiàn)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