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睨了陳琳蘭一眼,眼里滿是挑剔。
不管陳琳蘭在陳家如何受寵,在魏老夫人眼里就是即將入門的小輩,一舉一動都得擔當得起誥命夫人的身份。以她的眼光,陳琳蘭根本就不合適。然而誰讓陳閣老在朝中影響甚深,連魏家的老侯爺都不敢得罪。
陳琳蘭就算再刁蠻任性,在魏老夫人的面前就得夾著尾巴做人。一旦魏老夫人有個不滿意的地方,她的閨譽就得受到影響。這也是剛才陳芝蘭憑著一句話就壓制住陳琳蘭的原因。因為在乎,所以成為軟肋。
面對魏老夫人的打量,陳琳蘭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魏老夫人太嚴肅,一個眼神就讓她惴惴不安。
旁邊坐著方夫人,也就是陳琳蘭的親娘。方夫人見到氣氛有些僵硬,而魏老夫人對自家女兒滿臉挑剔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快。然而再不快也得忍著。她堆起笑臉,對方老夫人說道:“娘,琳兒還不是被你老人家寵壞的。你想把水撥在兒媳的身上,兒媳是不依的。”
意思是說,陳琳蘭是陳家最受寵的嫡女。就算魏家敢對她不好,也要掂量一下她的身份。
房間里還坐著陳閣老的幾個妾室和庶女。其他庶女都有親娘相陪,只有陳芝蘭形單影只。裴家姐妹見她黯然神傷的樣子,知道其中必有什么隱情,就沒有多嘴問她。
“我的乖孫女這么孝順懂事,為何不寵?便是嫁了人,夫家也是寵的。你說是不是?老姐姐。”
方老夫人笑瞇瞇地看著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皺了皺眉。方老夫人這是想要逼著她做什么承諾嗎?呵,陳家終究只是清貴之家,還能對他們魏家做什么?便是對這個孫兒媳不好,他們還敢怎么樣?
其實方老夫人就是想要一個承諾,哪怕只是一個空口白話。然而魏老夫人傲慢慣了,連個假話都懶得說。這場面再次僵住了。全場的人都能感覺到兩家的尷尬氣氛。
“祖母,不是說看姐姐送的禮物嗎?怎么還沒有送上來?孫女急得不行,好想看呢!”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仰著小臉,滿是委屈地看著方老夫人。
方老夫人看了那女孩一眼,慈愛非常:“老九就是這樣沉不住氣。罷了,讓你大姐把東西交上來掌掌眼。要是送得好,我就獎勵她。要是送得不好,看我怎么罰這個猴兒。”
裴玉雯早在來之前就打聽清楚了陳家的情況。陳閣老是方老夫人唯一的嫡子,其他的都是庶子。而陳家的庶子被打發到外面各地辦差,有的當個不大不小的中書侍郎,有的當個七品芝麻縣令。
陳琳蘭確實是唯一的嫡女。其他庶子生的嫡女就不純正了。
“老夫人,這就是大小姐送的壽禮。”一個老嬤嬤揚起笑臉,朝后面指了指。
眾人順著她的手勢看過去,只見兩個仆人抬著一面很大的翡翠屏風走了進來。
屏風上面繡著松鶴延年的圖。從繡技來說,簡直能夠獨擋一面。這也難怪他們要拿出來顯擺了。
這么好揚名的機會怎么能不用呢?有了一個好名聲,等她嫁過去也有利于夫家。
真是難為他們在這樣喜慶的日子還要想盡辦法為小輩謀取福利。看來對這個刁蠻任性的陳大小姐,他們是真的很寵愛。
一個嫡字占盡先機。其他庶女就算再好也不能把嫡姐壓下去,要不然連家族的臉面都不好看。
魏老夫人就算再看不得這些惺惺作態也知道好壞。在這個時候順著他們為陳琳蘭揚名對魏家只有好處。
“不錯。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手藝,難為你了。”
這是魏老夫人從入府后說的第一句夸贊陳琳蘭的話。
陳芝蘭看了一眼對面那個低著頭的少女。那是她的五妹,今年十六歲。
陳琳蘭,陳芝蘭以及中間的陳惠蘭都是十八歲,只是月份不同而已。陳芝蘭初見裴玉雯三姐妹的時候,本來是客套的自稱姐姐,后來一問才知道還真比裴玉雯大一個月。當然,到了他們這個年紀也應該說親了。只因祖父三年前去世,耽擱他們到現在才在陸續說親。
五妹陳依蘭是個沒有存在感的人。只有府里的人才知道她的繡技是全府最好的。那幅屏風多半就是她繡的。要知道聽說她最近天天熬夜,昨日還大病了一場。現在想必還拖著病重的身體來拜壽。
“是啊!真是不錯的繡技。”眾人連忙吹捧著。
“大小姐這手藝真是絕了。誰要是能娶到大小姐,真是天大的福氣。”
陳琳蘭露出嬌羞的神色。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魏老夫人,發現后者神情如常,但是臉色緩和了些,這才暗暗松口氣。
要知道魏老夫人太難伺候了。不過祖母說了,就算她再利害也只是祖母。從來沒有聽說祖母天天管著孫子房里的事情。
“這么大一幅繡品,怕是要繡上很久吧?大小姐從幾個月前就開始做好準備,還真是有孝心。”
一個貴婦人柔柔弱弱地說著。
陳琳蘭撇撇嘴,不以為意:“既然是給祖母的壽禮,當然要用心。”
“大小姐真是有孝心啊!就是不知道這繡法叫什么,怎么從來沒有見過?大小姐給我們說說,教教我們這些沒有本事的,讓我們以后說出去也不會丟人。繡不好就罷了,連認都認不出,可不是令人笑話嗎?”
另一個婦人捂著嘴笑道。
陳琳蘭看了那屏風一眼,眼里滿是得意:“其實就是普通的繡法。你們沒有見過也是正常的。這叫華繡,是東南郡那邊獨有的。”
眾人愣了愣。
一雙雙眼睛看著那屏風,隨后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剛才還滿臉推崇的樣子,現在變得這樣古怪,便是陳琳蘭這個腦子笨的也瞧出了什么。
方夫人瞪了陳琳蘭一眼,對眾人笑道:“這丫頭逗你們玩呢!華南郡那邊確實擅長華繡,但是這次用的卻是湘繡。這丫頭頑皮,但是也只是為了逗大家一笑。你們不要見怪。”
解釋了一句,又對陳琳蘭說道:“真是被寵壞了。怎么能這樣逗大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