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黃昏墜落, 暮靄籠罩,最后一絲霞光橙黃刺眼,在院子里飽經寒霜的枯枝上留下一片赤色。屋子里有些昏暗, 只余那一抹霞光照耀, 插在青瓷里的枝丫伸展著腰身,枝葉在擠進來的寒風中亂顫。
戚秋坐在窗邊, 鬢邊的碎發輕搖,那一抹霞光散落在身側, 給她添了一絲橙紅的光。她眼眸微合, 手里捧著茶盞,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在原著里,因為井明月在謝殊及冠宴會上落水一事原身就此被眾人誤解, 之后便受到了京中貴女的排擠, 在秦府的這場宴席上更是備受冷落。
因著謝殊并沒有參加秦府的宴席,此事也不涉及他, 原著并沒有過多描寫,只是謝夫人回來后向謝殊提起了兩句。
謝夫人倒也沒說太多,也沒講的很清楚,只是有人說看見張穎婉和原身在一處說話,后來兩人不知為何起了爭執,在湖邊便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來。
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后來張穎婉卻在湖邊落了水,有幾位小姐親眼看見張穎婉是被原身推入了水里,雖然被救上來之后的張穎婉含糊其辭, 原身更是抵死不認,但相信原身的卻并沒有幾個,一時之間, 原身被群起而攻之。
幸好有謝家的威望在,由謝夫人親自上門賠了謝禮,張家和別的門戶便也不敢再說什么了。
只是原身本就是外地上京來的,已經不招京中貴女待見,如今這一連兩場的落水事情都牽連到原身身上,她便落得了一個惡毒的名聲,在京城中沒少被人排擠和冷嘲熱諷。
而張穎婉卻是因禍得福,被綏安長公士的兒子江琛救起來之后,兩人因此情投意合,沒過兩年便結了親,倒是原身因著此事更加被霍娉憎惡,沒少被她明里暗里的刁難。
謝夫人倒是相信原身是被陷害的,只可惜一人言輕,她說什么別人都覺得有袒護之情,根本算不得數,謝夫人回來跟謝殊講起時也是止不住的連連嘆氣。
戚秋回想起原著描寫此事時原身惡毒白蓮女配的人設已經深入人心,還都只當是她狐貍露出了馬腳,倒是沒想到,原來原身真的是被陷害的。
戚秋一時有些沉默,茶盞里滾燙的茶水灑在手上,竟也無知無覺。
屋子里陷入靜謐,只余呼吸聲可聞。外面又起風了,煙云四散,吹波繚繞,晚霞已經落幕,明月不知不覺間爬上枝頭。
片刻后,系統的提示音突然打破了寂靜。
【經檢測,宿士已經集夠八枚原身線索回憶碎片,因長時間未選擇兌換十日后線索片段便會失效,請問宿士是否選擇兌換。】
戚秋這次沒有猶豫,點了“是。”
【線索片段已開啟,請宿士細心觀看——】
濃重的夜晚,明月高懸,月色傾斜而下,籠罩著京城的角角落落。長街之上張燈結彩,人聲鼎沸,火樹銀花。
井明月和原身走在街上,一人手里提著一只兔子燈,邊走邊笑。
若是仔細瞧,便能發現此時的京城與現在不同,陵安河東南角的甜水鋪子已經關了,換成了一家賣杏仁膏的,隔壁的玉衣閣也變成了賣首飾的千金閣。
觀看原身線索片段回憶的戚秋認出來,這是原著中過完年后的京城花燈節。
原身一身紫衣和井明月手拉著手沿街看起了花燈,對街上舞龍舞獅的節目更是連連駐足,頭頂縈繞的燭光映照在二人身上,將臉上清淺的笑容襯托的更加恬靜甜美。
熱鬧的人群擁擠在后,將寬敞的長街擠得水泄不通,原身和井明月夾雜在其中,還是在一眨眼的功夫被人流給沖散了。
原身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走到一處寬敞的橋下,本想在這里等等井明月,剛一走進,卻發現柳樹下站著沈國公家的女兒,沈佳期。
沈佳期一臉不悅地站在石橋底下,正彎腰拍著染上灰塵的裙子,她出來一趟,銀錢卻被偷了,只能派下人回去取,如今已經等上半晌了。聽到有人走進,她趕緊抬頭看,卻發現來人是原身,臉上的神色頓時便淡了下來。
雖然因著井明月的蘇醒,向眾人陳述是自己不小心落水,原身的名聲好轉一些,但因著去年花燈節的兔子燈一事,原身和沈佳期結下了梁子,至今沈佳期還記著原身故意燒毀她兔子燈后還在謝殊跟前裝委屈一事,自然不會給原身什么好臉色看。
不過她倒也沒說什么,只是冷著臉往一邊走了走,要跟原身劃清界限。原身也知道自己不討喜,就立在柳樹下,也沒再往那邊走。
兩人靜靜的站著,誰也不打算開口說話,兩步之遙便是熱鬧的長街,這邊卻寂靜的只有風聲呼嘯,鳥雀啼叫。
原身本想找到了井明月之后便趕緊走,可如今半天過去了,依舊不見街上有井明月的身影。原身微微蹙眉,以為是井明月回去找她了,剛想抬步走,街上卻突然亂了起來。
只聽幾道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劃破夜空,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從天而降,個個手持常見利刃,一看便知來者不善!
眼前本停駐熱鬧的人群頓時四散開來,舞龍舞獅的隊伍被沖散,街邊賣藝的雜戲班子也擠著往前跑,唯恐下一秒長劍便刺到自己身上來。
小孩被嚇的在街上哭鬧起來,手里的糖炒栗子和糖葫蘆掉落一地,因著街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有些來不及跑的人被撞翻在地,還來不及起身,就被人后頭蜂擁而來的人群踩踏在地,慘叫聲撕心裂肺。
沈佳期和原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呆愣在原地,幸好她們站的地方偏僻,人都往前面跑,倒也沒往這邊擠過來,不然她們身后便只有河水了。
可還不等沈佳期松上一口氣,只見前頭撥出刀的黑衣人左顧右盼了一下之后瞧見了這邊,他們身形齊刷刷地一頓,隨后徑直朝這邊圍了過來。
原身率先反應過來,轉過身撩起裙子就要跑,她身子不好,跑的卻還算快,可誰知跑了沒兩步卻見沈佳期還呆愣在原地,傻傻的不知所措。原身咬了咬牙,終是狠不下心又折返過來拉著她。
這一來一回便耽擱住了功夫。
蒙面的黑衣人跑得快,街上的行人又都躲著他們跑,給他們亮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好在原身反應及時,拉著沈佳期就往對面街道的人堆里鉆。
前頭人山人海的,兩個身材嬌小的姑娘擁擠在里頭,并不顯眼,這么多人,黑衣人也施展不開,只好一部分人跟在后面也往人堆里擠,另一部分躍上屋檐之后跟著追。
只是原身和沈佳期都是平素養尊處優慣了的人,過了橋,又跑了幾步便沒有了力氣,還在轉身之時一不小心跑進了一個死胡同里。
眼看蒙面的黑衣人越來越近,倆人卻是無路可逃,原身沒有辦法,只好讓隱在暗處的鄭朝出來。
鄭朝一直暗中幫原身做事,若非此時情況緊急,原身真的不愿鄭朝暴露在沈佳期面前。
可鄭朝一個人也根本打不過這七八個黑衣人,趁黑衣人還沒有圍過來,鄭朝拉著原身縱身一躍,將她安置在了左側酒樓的廊房里。
身子還沒站穩,原身趴在欄桿上,指著下面慌張不已的沈佳期焦急地說:“還有沈家小姐!”
可不等鄭朝折返,跟在后面的黑衣人終于也從人群里擠了出來,拎著劍,直沖沈佳期而來!
不等鄭朝翻身下去,躍上屋檐的黑衣人卻是糾纏上來,為了保護原身,鄭朝根本無暇顧及底下的沈佳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人便被蒙面的黑衣人打暈擄走了。
蒙面黑衣人的見底下的人得手,便不再跟鄭朝打斗,撒了一把面粉之后,便趁勢逃走,身形很快便隱入進人群當中。
原身和鄭朝已經明白,這幫人的目的便是沈佳期。
鄭朝一臉慚愧,不等他說話,原身便一臉著急地催促道:“快去找錦衣衛和巡邏的禁衛軍!”
原身跑的口干舌燥,發髻也亂了去,此時卻也顧不得這些了,焦急地趴在欄桿上看著沈佳期被擄走的方向,連聲催促著。
鄭朝連忙應了一聲,趕緊轉身,還沒走兩步,巡邏的禁衛軍便跑了過來。
巡邏的禁衛軍得到消息時,黑衣人已經追著原身和沈佳期過了橋,面對人山人海的長街,禁衛軍落后一步,好在緊趕慢趕之下并沒有跟丟,不然才麻煩。
雖是落后了一步,但禁衛軍并沒有看清人朝那邊跑去了。
為首那個禁衛軍聽到被擄走的人是沈國公家的千金急得滿頭都是汗,哪里還敢耽擱,一刻不停地趕緊詢問:“戚小姐,賊人擄走沈小姐朝哪條街跑去了?!”
京城實在是太大了,這處又正是個路口,前后左右都是街道,雖然賊人出不了京城,但若沒有個方向,還不知要找到什么時候。
萬一賊人欲行不軌,那豈不是釀下了大禍,等沈家追究下來,誰也落不得個好。
原身低著頭,微微地喘著氣。
鄭朝突然發現,原本連聲催促著他的小姐此時著急的神色卻是一掃而空,只低著頭,半天都不言不語,像是個呆立的木偶般一動不動。
打頭的禁衛軍也發現了眼前的戚家小姐有些不對,還以為人是被嚇著了,但為了沈家小姐的安危卻也顧不得這個了,他只能連聲催促著,就怕人跑遠了。
幾聲過去,因帶著著急的情緒,聲音便不免大了些,原身也終于抬起了頭,只是神色中帶著一絲茫然,像是如夢方醒又像是混混沌沌。
頓了片刻,她在禁衛軍著急的神色中抬起了手——
卻是指了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鄭朝頓時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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