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王府邸坐落大, 前后院都不小。
后院里隨處可見綠植,若不是頂上落了一層薄霜,還真是讓人不敢相信這是能在冬日里面能看到的。
今日雖然天晴, 但風卻不小, 吹得人直哆嗦。
縮在暖閣里,魏安王妃備上了暖身的果酒,今日到場的夫人不少,倒也熱鬧。
一直到了夕陽西垂的傍晚,這場宴會這才散了去。
果酒雖然勁兒不大,卻耐不住謝夫人貪杯,上馬車時身形便不免有些搖晃。
戚秋和王嬤嬤攙扶著謝夫人,卻有些吃力。
謝殊被魏安王叫住說話,剛剛從魏安王府出來,見狀大步上前, 從戚秋手里接過謝夫人。
戚秋一頓, 緩下腳步。
她和謝殊已經好幾日沒有見過了。
自那日在馬車里,他們各自回了院子,就幾乎沒有再碰過面。
不是正好錯過,而是戚秋有意為之。
想必謝殊也看出來了,今日哪怕一起出府, 兩人也只是點頭示意,并沒有說上一句話。
謝殊身量高,合身的錦緞將他的身形勾勒的極其挺拔, 他側顏生的好, 鼻梁高挺,輪廓清晰,清冷的薄唇此時輕抿。
戚秋剛準備垂下眼, 卻見謝殊突然看了過來。
他已經將謝夫人扶進馬車里,玄靴踩在馬車前室上,轉身看著戚秋。
兩人四目相對,戚秋抿了抿唇。
不等她避開謝殊的視線,謝殊突然朝她伸出手來。
節骨分明的手伸到戚秋跟前,謝殊頷首,靜靜的看著她,“上來。”
戚秋一愣,突然覺得這幅場面有些眼熟。
搭上謝殊的手上去,戚秋依稀想起來了一些。
上一次謝殊伸出手,扶著她上馬車,還是在從長公主的花燈宴上出來的時候。
那時候她剛入京,和謝殊還不甚相熟。
掀開厚厚的車簾,謝夫人依著馬車車壁正在出神。
馬車內熏煙裊裊。
見戚秋和謝殊前后進來,謝夫人這才回過神。
看著分坐在馬車兩邊的戚秋和謝殊,謝夫人頓了頓,不解地問道:“你們兩個這是怎么了?這段時日也不見你們在一處,今日出來也都是互相不搭話。”
想了一下,謝夫人輕聲問,“可是鬧矛盾了?”
戚秋和謝殊皆是一頓,抿了抿唇,誰也沒有抬頭看向對方。
緩了片刻,戚秋避重就輕說:“表哥最近忙,我不好打擾表哥。”
謝夫人微緊的眉頭一松,轉身看向謝殊,問道:“你這陣子到底在忙什么,瞧著確實都憔悴了一些。”
謝殊也避重就輕道:“不過是錦衣衛里的一些事。”
謝夫人嗔怪道:“再忙也別累壞了身子,瞧你這幅疲倦的樣子,秋兒都不敢找你說話。”
謝殊眼皮微抬,眸子漆黑,看著戚秋。
頓了頓,謝殊復又垂下眼眸,喉結上下一動,說道:“表妹若是找我,我自會騰出空。”
風吹動馬車側窗的簾子,從外面擠了進來,街上黃昏灑下,一片橙黃。
裊裊煙霧被吹散,只留下撥動心弦的余香。
戚秋沒有說話。
馬車一路平穩,回到了謝府,謝夫人并沒有留戚秋和謝殊坐下來說話,而是讓他們回了自己的院子。
石子路上有些濕潤,是剛剛化掉的雪水。
戚秋一路上不發一言,便是山峨也發現了戚秋的心事重重。
在外面也不方便問,回到院子里山峨剛想開口,卻被戚秋攔在了門外。
戚秋沒讓人跟著伺候,一個人徑直去了內室。
內室里燒著地龍,戚秋脫下斗篷,走到了一旁的圓桌子上坐著。
白玉花瓶里插了兩支紅梅,嬌艷欲滴。
戚秋坐著看了一會,卻依舊有些無精打采。
她趴在桌子上,手指撥弄著花瓶里的梅花花瓣,清晰的感受出自己有些無法言說的失落。
早在宴會結束前,戚秋就查看了謝殊的好感度值。
六十九。
謝殊的好感度值只有六十九。
這個好感度值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卻讓戚秋有些愣神。
戚秋知道謝殊的這個好感度值是在正常的范圍內,也比自己預期的五十多了許多,可不知為何心尖上依舊縈繞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戚秋也覺得自己這股失落來得莫名其妙,卻懶懶的不愿去琢磨,只想就這么趴著,誰也不理。
外面夕陽西垂,夜色即將籠罩,明月已經露出了尖。清冷的風吹了一陣又一陣,帶動著藏匿在樹梢上的落雪,樹影重重之下,雪落得悄無聲息。
戚秋不知道在屋子里趴了多久,直到身子僵硬了這才起來。
端坐在椅子上,戚秋喚來了水泱。
“明日拿了令牌,去把鄭朝叫進來吧。”戚秋道。
不管如何,既然謝殊的好感度大于五十,她就要為了戚家的事搏一搏。
是時候安排一下,將戚家的事告知謝殊了。
一連幾日過去,快到年底,新年將至。
戚秋這幾日都懶懶的不愛出院子,一到下雪天更甚,連屋子都不愿意出來。
馬上就是新年,府上正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
今日宮里賞賜的年貨也下來了,謝夫人賞了謝府上下的丫鬟,連山峨和水泱也得了不少的賞賜。
府上正是高興的時候,謝夫人終于等來了謝侯爺回京的消息。
之前謝侯爺外出辦差卻因大雪被困回不了京城,后來好不容易雪化了,道能走了,卻又被指派了別的差事,連城門都沒入,又馬不停蹄去了永安縣。
幾個月過去,如今臨近新年,謝侯爺差事辦完,終于得以回京。
謝夫人這幾日盼的急切,常常站在謝府門前張望,就今日雪下得打了沒去,偏偏謝侯爺就今日回來了。
守在府門口的下人從府門一路跑到了謝夫人院子里,為了通報這一聲,還險些摔了一跤。
戚秋得到消息后,換了一身衣裳,去了謝夫人的院子。
謝侯爺已經換下了一身朝服,洗去風塵仆仆,正品著茶和謝殊說話。
謝夫人張羅著晚膳,見到戚秋進來,忙讓人端來一碗銀耳燕窩粥,“怎么這幾日越發瘦了,臉都小了一圈。”
戚秋應了謝夫人的話,對謝侯爺請過了安,轉身坐到謝殊對面。
見戚秋從始至終沒有側眸看過他,謝殊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縮了縮。
靜靜地看著戚秋落座,謝殊忽而垂下眸哂笑了一聲。
自那日從相國寺回來,戚秋就一直躲著他,直到現在。
直到,現在。
謝侯爺許久沒有回來,自然有好多話要說,還從永安縣帶回來了禮物給戚秋。
一直聊到了晚上,謝侯爺這才站起身。
窗外夜色籠罩,燭火微亮,紅梅覆雪。
到了晚膳,謝夫人問謝侯爺:“差事可辦妥了?能留在京城過完這個年嗎?”
謝侯爺點點頭,“已經辦妥了,到年初應該都不會再離開竟成了。”
謝夫人松了一口氣,“這就好,我們一家人也該團聚一下了。”
謝侯爺卻是嘆了一口氣,看著謝殊說:“可惜還是回來的遲了,錯過了殊兒的及冠禮。”
謝夫人也覺得可惜,卻也只能道:“你這也實屬無法。”
用完了晚膳,謝侯爺便把謝殊叫到了書房。
戚秋陪謝夫人說了會兒話,眼見變了天,便也回到了院子。
山峨備好了熱水,戚秋沐浴完便躺倒了床上,熄了蠟燭。
時辰還早,戚秋卻覺得有些倦了。
懶懶地躺著,看著外面的臘梅,戚秋出了神。
發了好一會呆,戚秋眼看也睡不著,便又坐起來了身子。
披上外衣,趴在窗戶上,戚秋百無聊賴。
外面天寒地凍,帶起一陣寒氣。
白雪紛紛似柳絮,下得無聲無息,夜色籠罩之下,卻也只能看見這點白了。
庭院的青瓦上落了一層白,便是窗沿上也毫不例外。
戚秋用指尖蹭上一些雪,看著白雪在指尖上化開。
似嘆似奈地笑了一聲,戚秋抬頭之際,目光卻突然凝住。
院外,站著謝殊。
謝殊一身玄色衣袍,寬肩窄腰,眉目低垂,站在皚皚白雪之下,似有幾分落寞。
內室窗戶只開了一條縫,想必謝殊是沒看見她,只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白雪茫茫,夜色之下,寒風肆虐帶起一片細雪,庭院閣樓都變的模糊,可謝殊佇立在院子門口的一角,身影在風雪中屹然不動。
戚秋抿了抿唇,突然問系統,“我要看謝殊此時的好感度。”
看著佇立在風雪中的謝殊,她不信,她不信謝殊對她的好感度只有六十九。
頓了片刻,系統出來。
【經檢測,終極攻略目標對您的好感度為52】
戚秋一愣,隨即失聲道:“多少?”
這才短短幾日,謝殊對她的好感度已經降到了五十二了嗎?
系統頓了一下,又道:【現在是41】
戚秋:“”
震驚地看向立在院子外面的謝殊,戚秋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短短的三秒過去,她究竟是做了什么能讓謝殊的好感度從五十二變成三十一。
謝殊是被凍傻了嗎?
戚秋不信邪,愣是在心里數了十聲數,然后又問系統,“現在謝殊對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系統陷入了長達五秒的沉默之后,冰冷的機械音這時才又響起來。
【經檢測,謝殊此時對您的好感度為八十九。】
戚秋:“???”
【現在是九十二。】
戚秋:“”
戚秋:“到底是你系統出問題了,還是謝殊瘋了?”
系統沉著冷靜:【應該是謝殊瘋了。經檢測,他對您此時的好感度又降到了三十。】
戚秋:“”
【經檢測,攻略目標最近十天內好感度起伏過大,或許無法對您作為參考。】
戚秋:“”
作者有話要說: 謝殊:別問,問就是已黑化。
大家體諒一下情竇初開,剛剛陷入愛情患得患失的小直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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