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的的西側不止種著紅梅, 且也種著白梅。
白梅不如紅梅嬌俏,卻自有一股潔白無瑕的淡雅。
這地方偏僻,離梅園的中心湖更是遠之又遠, 就算有人知道這一角種著白梅,卻也很少人來此處瞧。
可如今, 西側一角的一株白梅枝下, 卻是站著兩個人。
為首那個少女衣著華貴,頭梳云鬢, 盯著頭頂的白梅半晌, 才抬手摘了一瓣下來。
握著自己手里的花瓣,少女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安夫人, 主子很生氣。”
安夫人咬了咬牙, “本來我已經安排好了, 等榮世子過去后我便向眾人宣告井明月和榮世子即將定親的事,有榮世子在,為了井家井明月也不敢說什么,怎么著今日也會讓此事板上釘釘,可沒想到卻是被戚家的那個橫插一腳給壞了事。”
“今日的事可不止主子一人生氣。”少女轉過身來, 姣好的面容不見喜怒, “為著井明月的事,榮世子這幾日可是忙前忙后的張羅, 若是此事不成”
安夫人手心冒著冷汗。
少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榮郡王現在雖然沒有什么要職在身,可若是想要為難一個京官卻也誰都攔不住。”
安夫人心一緊,沒敢應聲。
少女見狀,這才從腰間荷包里拿出一枚小紙包遞給安夫人, 微微一笑,“安夫人,相信你知道應該怎么做。”
安夫人手一抖,震驚地看著少女,沒敢接過來,“這可是在謝府上,哪怕是等回了自家府上后我再約榮世子來也把穩一些。”
少女臉色淡了一些,“你覺得是主子等得起,還是榮世子經過這一遭還愿意登你安府的門?”
安夫人依舊有些猶豫,“可這畢竟是謝府,又有這么多人在”
“就是因為有這么多人,才要在謝府上。”少女徑直打斷說:“若是在家自家府上,你要如何捉奸在床,板上釘釘?”
見起風了,少女裹緊身上的披風,不咸不淡道:“你可要想清楚,什么才是你該操心的。耽誤了事,害得可是你自己和你的一雙兒女。”
這話一出,安夫人身子頓時一僵。
深吸了一口氣后,安夫人不再猶豫,顫抖著手將紙包接了過來。
少女見安夫人接過紙包,咳了兩聲后,轉身欲走,身后卻突然傳來安夫人急急的聲音。
“可若是戚家那個小姐又橫插一腳搗亂怎么辦,你也知道的,她和井明月關系好”
不等安夫人將話說完,少女站在白梅樹枝下,手一松,手上的花瓣就徑直落進了腳下的泥土里。
少女側眸輕輕一笑,“慌什么,今日自然有人收拾她。”
霍娉在京城沒什么交心的玩伴,臨近晌午再也沒忍住跑到亭子這邊,同戚秋說話。
見到戚秋身邊跟著的井明月后,她雖然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倒也沒說什么。
好在她是個心大的,沒一會兒就手里捧著茶,和戚秋抱怨起前幾日去的宴會上吃了張穎婉一個啞巴虧。
抱怨著抱怨著,安家兩位小姐走了過來。
霍娉只好先閉了嘴。
“戚小姐。”安今曄上前福身,淺笑道:“早就聽明月說起過你,今日也來湊個熱鬧,還望戚小姐不要嫌棄。”
話落,井明月就撇了撇嘴。
人笑著上前,也不知是何用意,戚秋自然也不能將人拒之千里,便也笑著點點頭,“明月也常向我提起兩位,今日來者都是客,快請坐吧。”
安今曄拉著安今瑤坐了下來,安今瑤眸中一閃,笑著問道:“不知明月姐姐都向戚小姐說起我們什么?”
安今瑤捂著嘴笑,故作打趣道:“可別是說我和姐姐什么壞話。”
說完,她自己咯咯地笑了起來。
笑了半天,眼前這幾個卻無人應聲。
她尷尬地咧了咧嘴,又不得不收斂起了笑容。
戚秋這才微笑著說:“怎么會,兩位小姐待明月如同親姐妹一般,明月感激還來不及。”
井明月也跟著笑著點頭,“可不是,兩位姐姐待明月的好,明月一定謹記在心。”
安今曄和安今瑤面色同時一僵,沒有再說話。
霍娉也明顯感受到氣氛的不對,目光在井明月和安家這兩位身上打轉,也跟著沉默不語。
停頓片刻后,安今曄才笑著道:“明月能這樣想,我們也就放心了。”
說話間,前頭的亭子里,一直和謝夫人說話的幾個夫人同謝夫人一起走了出來。
謝夫人笑道:“快到晌午了,我們先去席面上吧。”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
謝夫人身為主家,走在最前頭。戚秋這邊因為站的遠,只能跟在最后頭。
安今曄同戚秋并肩走著,輕聲說:“戚小姐你是個心思巧的人,你應該明白有時候一些事我們也是為了明月好,我們和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又怎么會一心只想害她。”
戚秋沒有說話。
安今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明月方才定是向你說了不少話,肯定也提及了她和榮世子的事,我們也是”
戚秋抬眸打斷道:“榮世子?明月和榮世子有什么事?”
安今曄一頓。
戚秋淡淡一笑,“明月方才只向我說了在府上的趣事,不曾提到什么榮世子,我正也覺得奇怪,不如安小姐說與我聽?”
安今曄捏著帕子的手頓時緊了緊。
戚秋催促:“安小姐?”
安今曄沒想到戚秋會不認賬,準備好的說辭梗在喉嚨間不上不下,最后只能道:“沒什么,是我多話了,戚小姐不要在意。”
戚秋笑了笑。
水榭里早就燒上了炭火,里頭暖洋洋的,戚秋將披風取了下來,交給山峨。
座位是早早就安排好的,即使井明月不愿意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跟著安家兩位小姐去了對面的席位。
這邊剛落座,男席那邊也陸續往這邊來人了。
只是看來看去,卻不見謝殊的身影。
謝夫人左顧右盼地等了一會兒,仍舊是不見人,只好遣人去問劉管家。
劉管家趕緊上前回道:“公子被寧家幾位公子灌了酒,眼下回院子里歇息去了,奴才已經命人去準備醒酒湯了,一會兒親自去給公子送過去。”
謝夫人皺眉,“這他的及冠宴,臨近晌午卻不見人怎么會行。”
劉管家也頓時為難起來,“可是公子”
“罷了罷了。”謝夫人揮了揮手,“只要別耽誤下午的及冠禮就行。”
劉管家忙應了一聲。
霍家的席面緊挨著戚秋,霍娉就坐在戚秋的旁邊,見涌走進來的戲班子緩緩說道:“今日宴席上謝夫人竟沒請舞娘,而是請了梨園的戲班子來唱曲,倒是新奇。”
戚秋道:“謝夫人喜歡聽曲。”
霍娉點點頭,看著最后走進來的人頓時大吃一驚,“連映春姑娘也請來了?”
戚秋看著走在戲班子最后的映春默了一下,點點頭。
今日來的人可不少。
映春,張穎婉,秦家二小姐,安家,李夫人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動手了。
戚秋低下頭,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原著里,在晌午用膳的時候井明月和原身一同出去,過了沒多久,謝府的下人就急匆匆地跑來宴席上,高喊湖邊出事了。
謝夫人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去看,其他賓客自然也跟著。
走出水榭一看,只見湖邊站了不少下人,原來是井明月落了水。
而湖邊還站著手足無措的原身。
將人救上來之后,湖邊的下人指著原身說是親眼看見原身就井明月推入水中,原身自是辯解,卻也是有口也說不清。
這一鬧,宴會自然也沒辦法好好地進行下去。
草草地過了一遍謝殊的及冠禮之后,宴席便散了去。
謝殊好好的及冠禮被搞成這樣,謝夫人在李夫人跟前也丟了好大一個人,便從那日不待見起了原身來。
戚秋想著,掃了一眼對面的安家,正好對上了安夫人的目光。
頓了頓,戚秋對安夫人輕扯了一下嘴角。
晌午時分,宴席開始。
映春多年不出梨園,如今扮上妝,吸引了不少目光。
眾人聽著戲,水榭里魚貫而出的丫鬟手里端著托盤,上面放著精致的菜肴。
酒過三巡,宴席上逐漸熱鬧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井明月就和安夫人站起身來出了席面。
戚秋看著,卻并沒有攔。
井明月出去沒多久后,一個眼生的丫鬟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宴席上人多,誰也沒注意到她。
小丫鬟跑了進來之后,徑直走到戚秋這邊,神色慌張道:“戚小姐您快出去瞧瞧吧,井小姐跟人吵起來了。”
戚秋抬起眸子,臉上不見慌張,淡淡地問:“跟誰吵起來了?”
丫鬟沒料到戚秋會是這個反應,咬了咬唇道:“是跟李夫人吵起來了。”
戚秋又問:“明月跟李夫人互不相識,怎么跟李夫人吵起來了?”
丫鬟默了一下,“這奴婢就不知道了。”
戚秋這才點點頭,頷首道:“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丫鬟頓時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等丫鬟走后,戚秋看著丫鬟匆匆遠去的僵硬背影,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戚秋心道,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送達~
雖然這兩章沒有表哥,但大家不要慌,表哥馬上就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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