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雪停, 天也放晴了,雖然不知道謝殊何日回來,但謝夫人也一直沒閑著, 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就為了布置謝殊的生辰。
翌日,戚秋起身的時候, 就見府上早早掛上了喜氣的紅燈籠, 一片張燈結彩之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府上有成婚的大喜事。
戚秋一路走著, 發現府上的下人也個個都是眉笑眼開的樣子,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謝夫人賞了全府上下,便是山峨和水泱鄭朝也沒落下。
戚秋到謝夫人院子里的時候,正好南陽侯夫人也在。
楊彬昨日已經醒了, 雖然還是要躺在床上將養著, 但人到底是沒事了, 還一直嚷嚷著要找謝殊。
于是南陽侯夫人便來了。
這幾日,楊彬的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南陽侯府的臉面都要被人笑爛了,所以南陽侯夫人此次前來也不光只是為了來找謝殊去南陽侯府。
她帶來了一箱賀生辰的禮品交給謝夫人,算是提前給謝殊賀生辰了, 等到謝府開生辰宴那日就打算托病不來了。
避避風頭, 也省得讓人笑話。
這還是南陽侯夫人領了謝夫人替她操勞幾日的情,若是換了往常不想來, 便是直接等生辰那日讓下人送來賀禮便罷,那里還會自己親自提前登門。
謝夫人倒是也明白南陽侯夫人的難處,心里縱使不悅但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點點頭,收下了賀禮。
南陽侯夫人見謝夫人沒說什么, 也是松了一口氣。
她們兩個堂姐妹生疏多年,以前一見面就要吵起來,如今經過這一遭關系雖緩和了不少,但坐在一起也沒什么好說的。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一時僵硬起來。
直到戚秋來了,這才打破了這個僵局,兩人找到了話頭,一起說起了戚秋來。
南陽侯夫人不咸不淡的關心了戚秋兩句,得知謝夫人正在為戚秋尋良緣,便頓時也起了興致。
她和謝夫人膝下都沒有女兒,沒張羅過這種事情倒也覺得新奇,愣是和謝夫人說到了快晌午,這才起身離去。
雖走了,卻也將此事記在了心里。
南陽侯府和韓家是有親戚的,南陽侯夫人一聽戚秋仰慕韓言,便也起了心思,有意撮合。
臨走時南陽侯夫人還許諾過了戚秋和謝夫人說過這陣子就將韓家約到府上,到時候三家人一起坐著吃頓飯。
謝夫人一聽,自然也樂了。
就是苦了戚秋,以往只應付謝夫人一個人就好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南陽侯夫人。
送走南陽侯夫人之后,戚秋陪著謝夫人用完了午膳,就跟在謝夫人身邊一起張羅起來后幾日宴會上的事。
謝夫人有心教戚秋,“以后你嫁人了,掌握中饋,這些都是要學的。”
戚秋雖然不想學,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不過等到了晚上,謝夫人便沒心思再教戚秋了。
謝殊回來了。
謝殊人剛下馬,守在門口的小廝就趕緊跑進謝夫人跟前通傳。
等謝夫人拉著戚秋走到兩道門,這才見到謝殊的身影。
謝殊毒發又病了兩日,人自然瘦了一些,下顎越發鋒利。他又是穿了一身黑袍,即使戚秋不告狀,謝夫人也一眼能看出了謝殊臉上殘留的病態,當即心疼了起來。
拉著謝殊,謝夫人好一頓嘮叨,又連忙吩咐人去準備了一桌菜。
一直到用完膳,謝夫人才停止了喋喋不休,轉而說起了戚秋的事,“我跟你姨母說好了,等忙過這段時間就張羅韓家一起到府上用膳。”
謝殊一頓,“韓家?”
謝夫人眉開眼笑,“就是禮部尚書家。”
謝殊放下筷子,不動聲色地挑了一下眉。
謝夫人自顧自道:“你這些日子也別閑著,幫我出去打聽打聽這個韓言的脾性到底如何,畢竟傳言不可信,萬一有一點疏忽,豈不是壞事了。”
謝夫人含笑掃了戚秋一眼,“畢竟這可不是小事。”
這話的意思便很明顯,就差明說了。
謝殊手放在桌子上,抬眸不咸不淡地掃了一眼戚秋,沒有接話。
謝夫人抿了口茶,再抬起眸時也不見謝殊回話,登時不樂意了,“我跟你說話呢,你發什么呆,可聽見我說什么了沒?”
謝殊垂眸,這才回神一般,揉著眉心淡淡地應了一聲。
謝夫人雖不滿謝殊漫不經心的態度,但也只當是他趕路回來太累了,便也沒有再多說什么,揮揮手讓他們兩個下去。
戚秋和謝殊一路出了謝夫人院子。
兩人不同路,出了院子就分道揚鑣了。
戚秋自謝夫人說其韓言的事,就一直偷偷打量著謝殊,卻見謝殊一如往常也沒什么反應,登時也摸不準謝殊的態度。
這二十七的好感度看著也沒什么用處。
戚秋不免沮喪的想。
至少對謝殊來說,沒什么用處。
嘆了口氣,戚秋回到院子里,就見山峨領著鄭朝已經等到院子里。
戚秋現在手邊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只能靠鄭朝一個人東跑西跑,便沒讓鄭朝跟在身邊伺候,而是讓他住在了府外,跑腿也方便些。
因此鄭朝也沒領謝府的令牌,進出只能靠山峨和水泱去接送。
讓鄭朝進屋之后,戚秋就問:“怎么樣了?”
鄭朝這幾日一直幫戚秋盯著映春,如今冒夜前來肯定是發現了什么。
鄭朝垂首說道:“這幾日映春姑娘都呆在梨園沒出來,也沒人去找。倒是奴才偶然發現那日與映春見面,臉上帶疤的姑娘是春紅樓名妓尚宮燕身邊伺候的丫鬟。”
“尚宮燕?”戚秋不解。
鄭朝知道戚秋要問,早就打聽清楚了,“尚宮燕是京城這兩年興起的名妓,賣藝不賣身,是春紅樓的當家花魁,身價千金。”
戚秋低下頭,眉頭緊皺。
尚宮燕,又是一個原著里沒有出現過的人物。
這劇情到底都跑偏到什么地步了?
坐在爐火旁思索了半晌,戚秋卻仍是整理不出來什么頭緒,只好讓鄭朝繼續盯著。
鄭朝領命剛想走,不想又被戚秋叫住。
戚秋道:“先別忙著走,我正好也有事找你。”
戚秋又喊來水泱,吩咐水泱以她的口吻給戚家寫了一封信問候。
戚秋這幾日不論怎么思索都覺得戚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戚家遠在江陵,戚秋就是有心打探什么,卻也苦于沒有任何門路,只好先寫信回去旁敲側擊地試探一下。
可她不了解原身寫信的習慣,為了避免露餡,只好讓水泱代筆。
在水泱不解的目光中,戚秋隨便扯了個借口:“那日出去傷著手腕了,不方便動筆。”
水泱一聽,緊張地看了一眼戚秋的手腕,也顧不上代筆這些小事了。
吩咐完了水泱,戚秋又讓鄭朝也寫了一封信回家里。
戚秋記得原著里曾一筆帶過說鄭朝是家生子,父母都是戚府的老人。想來若是戚府有什么風吹草動,鄭朝父母應該也會知道些什么。
水泱和鄭朝雖被戚秋這突如其來的一遭整的摸不著頭腦,但都乖乖落了筆。
翌日一早,戚秋就沒在府上見到謝殊了。
一問才知道,是天剛亮的時候錦衣衛千戶曹屯跑來將謝殊叫去了錦衣衛。
謝夫人就是再不樂意,一聽是宮里傳來了圣旨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放人。
謝夫人可惜這一早就起來準備的一桌飯菜,便是一旁的戚秋也有些心不在焉。
戚秋心里明白,就是這一道圣旨,徹底拉開了謝殊和魏安王的爭斗的序幕。
謝殊馬上及冠,謝府世子之位是跑不了了。
為了昭顯謝府尊貴,謝殊被皇上加封,在錦衣衛的官職又進一層,直逼魏安王。
魏安王豈能坐得住。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為了大權盡數掌握在自己手里,魏安王連夜將自己的副將叫去,幾番商討之后,一連提攜了他身邊幾名副將,就是為了制衡謝殊。
劇情也就開始最精彩的地方了。
戚秋看著手里的魚白青瓷的茶盞,嘆了口氣。
謝殊一早出去,卻是到了晚上也沒有回來用膳,而是被南陽侯夫人叫去了南陽侯府。
等謝殊回府的時候已經入夜了。
戚秋等在他院子附近。
謝殊一愣,停下腳步,等戚秋上前。
戚秋將糊弄謝夫人的賬本還給謝殊,“本已經交給了姨母,可姨母方才進宮去了,便又讓我拿給表哥。”
謝殊沒有說話,接過賬本只點了點頭。
戚秋還了賬本卻也沒有走,“表哥,生辰你想要什么禮物呀?”
不論是原著還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戚秋左思右想都沒發現謝殊缺什么,思索過后,決定還是跑來問問謝殊。
當然戚秋也沒指望謝殊真的說出個一二三,不過是趁機跟謝殊說兩句話,看能不能刷個好感度。
謝殊沒有接話,垂下眸子,像是思索了起來。
戚秋見狀,安靜的等在旁邊。
清風徐徐不斷,戚秋的衣裙被風微微揚起。
這一等就是一刻鐘。
戚秋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暗暗想著這會不會是謝殊在故意捉弄她。
正想著,一旁的謝殊終于抬起眸子,開了口。
只是他回的話和戚秋問的問題大不相同。
謝殊站在雪色前,月光下,神色淡淡,“表妹,你真的屬意韓言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