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照出了他的五官輪廓,謝悠然乍見,差點驚呼出聲。
這個人,這個人不就是官府通緝的那個逃犯,叫什么鄒恒的嗎?
謝悠然不知道鄒恒到底犯了什么事,韓墨辭怕她擔心,一直沒告訴她實情,官府發出的通文,也只是通告鄒恒犯了命案要捉拿他,所以突然在這個地方看到官府通緝的人,謝悠然很是疑惑。
怎么會是他?他怎么也跑到沔城來了?難道是一路尾隨著自己的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謝悠然啊謝悠然,你真是安逸日子過夠了,警惕心下降了,連有人跟著自己都沒發覺。
正懊惱著,鄒恒已走到了她的面前,看樣子,是打算趁她“昏睡”未醒,將她連人帶被子一起給扔進大坑里埋了,這樣正好省事,連點血都不用流,人就沒命了,也不會留下血跡,給他招來麻煩。
這人倒是打的好算盤,這雨后泥松,正好埋人,完了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道驛站里失蹤了個人,還被埋在了這里。
再加上他是深夜作案,又沒有目擊證人,誰也無法懷疑到他身上來,還真是煞費苦心。
謝悠然心里冷笑,在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忽然睜開眼睛,裝作剛剛清醒過來的樣子,驚訝而又恐懼地望著來人:“你,你是誰?我,我為什么在這里?”
鄒恒一驚,沒想到她會提前醒來,不過沒關系,反正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中了那種迷香,就算醒來,也有一段時間的綿軟無力,還不是任他搓揉捏扁操控生死。
于是,他冷冷地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就算知道了也沒用,反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到地獄問閻王為什么去吧。”說著,他彎下腰,就要去抓她。
電光火石間,謝悠然雙手一撐被子,兜頭向他扔了過去,然后,趁著他被被子襲擊手忙腳亂之際,翻身躍起,直撲男人面門,一招大擒拿,扣住了對方的雙肩。
男人大驚,萬沒想到她根本就沒有中迷香。
等他急急甩開被子,肩膀已被謝悠然死死扣住。
不過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手下力道竟如鐵爪,他一時掙脫不得,心下不由一亂。
二小姐說過,這丫頭會點功夫,尋常男子兩三個人在她手里都討不到好,所以他才不敢輕舉妄動,一路尾隨著,尋找合適的時機下手。
本以為利用迷香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干掉,沒想到,這丫頭警惕心竟如此之高,連迷香都撂不倒她。
謝悠然扣著他的雙肩,厲喝:“說,是誰派你來殺我的?二小姐又是誰?”
聽到二小姐三個字,鄒恒眸中兇光陡然大漲,突然張口,對著她就是一口唾沫。
謝悠然一陣惡心,下意識偏頭,鄒恒得了時機,掙脫束縛,手腕一翻,小刀帶著寒光刺了過去。
兩人一番惡斗。
謝悠然雖身手不錯,但這個鄒恒也不是吃素的,兩人不分伯仲,一時打得難分難舍。
謝悠然是存心想要生擒對方,好逼問幕后之人,因此并沒有下殺手,只一味制服。
但鄒恒圖窮匕見,存了心要置她于死地,是以招招毒辣,出手毫不留情。
謝悠然明顯有點吃力,且不管是身高還是體力,都遜色于鄒恒。
一個不察,手里的匕首被鄒恒打落在地,隨即,胸口中了一掌,身子跌出丈遠。
還來不及爬起來,鄒恒已如虎狼一般撲了過來,手里的刀子高高揚起,對著她狠狠落下。
“我命休矣!”謝悠然瞳孔驟然一縮。
千鈞一發之際,不知何處飛來一道暗器,打中了鄒恒的手腕。
鄒恒吃痛,刀子落地,捂著受傷出血的手腕急速后退了兩步。
拔出手上的暗器,定睛一看,卻是一柄薄如蟬翼的柳葉飛鏢。
“什么人?給老子滾出來!”鄒恒暴喝,凌厲的視線到處掃射。
林中無聲,那藏于暗處的人并未現身。
抓住機會,謝悠然鯉魚打挺一躍而起,?一個掃堂腿,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襲擊而過,只聽噗通一聲,鄒恒壯碩的身體仰面重重倒在了地上。
不待他掙扎,謝悠然纖細的身影已迅如閃電一般飛撲了過去,手腳并用扣住了他的四肢,將人死死摁在地上,一點也動彈不得。
“賤人!”鄒恒雙目猩紅,狠狠叫罵,“趕緊放開老子,不然老子弄死你!”
謝悠然輕蔑一笑,左右開弓啪啪幾聲,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還嘴賤嗎?”謝悠然冷笑,扣著他的雙臂,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腳下用力,狠狠踩著他的頭,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望向四周,做出戒備的姿勢。
但見稀疏的林間,有黑影一閃,月光稀薄,照得那影子飛快,宛如鬼魅一般。
鄒恒的臉朝下,被踩進松軟濕潤的泥土里,嘴里進了一嘴泥,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心里叫苦不迭。
眼見得那黑影消失不見,謝悠然這才松了口氣,一個手刀,砍暈了鄒恒。
然后,她抓著他的頭發,將人拖著往小樹林外面走。
這古代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留著長頭發,謝悠然先前還發愁怎么將他弄出去呢,這么大個她可扛不動,正好,扯著他的頭發拖著人走,省事了。
鄒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里。
馬車應該在行走中,車身不停地在晃。
他的手腳被繩子捆得緊緊的,嘴巴里被塞著一團破布,發不出一點聲音。
而謝悠然就坐在他的對面,手里拿著一把小刀把玩著,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曙光從微微敞開一角的車簾子里射進來,隨著車身的顛簸,光線一晃一晃的,忽而亮忽而黯,打在少女的臉上,神秘莫測,又森冷可怕。
他看了看,那把小刀正是他帶過去的。
本來想結果了那丫頭的命,不曾想,到頭來自己落在了她的手里。
“嗚嗚嗚……”他掙扎著,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謝悠然淡漠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但正是這樣,反倒讓鄒恒感覺瘆得慌。
他沒有完成任務,辜負了二小姐的囑托,二小姐一定很生氣。
這一刻,他腦海里掠過的,竟然是這個。
絲毫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已成了對方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