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臉色黯然,韓墨辭心生不忍。
“悠然,你別難過了,縣令大人說了,這個案子他一定會盡全力追查的,你要相信他。”
“嗯。”謝悠然點頭,神色堅定道:“就算他找不到縱火之人,我也會自己把那只幕后黑手揪出來的。”
她冷笑著,眉間凜冽,字字如刀:“敢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害人,我會讓他付出比這沉重十倍的代價。”
少女纖細苗條的身影沐浴在金色的朝陽里,容色堅毅,背脊挺得筆直,看著瘦弱,卻無人能將之摧毀折斷。
就像冬日里迎著風雪綻放的寒梅,氣候越是艱苦,天氣越是寒冷,就越發梅香繚繞,沁人心脾,無堅不摧。
他本來以為她會難受到哭泣。他很清楚,她在這間作坊上付出的心血有多大。
他怕她承受不住這個打擊,繼而一蹶不起,為此還一直在擔憂,生怕她想不開。
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堅強,似乎這人世間根本就沒有困難能打倒她一樣。
她這個樣子,真的讓他心疼極了。
韓墨辭深深地望著她,內心翻涌澎湃,“悠然……”
謝悠然朝他露齒一笑,道:“你別擔心我,我沒事的。”
雖然她難過得很想大哭一場,但是,她深知,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會帶給家人消極負面的影響。
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強顏歡笑。
她要給二丫和三丫做個好榜樣,告訴她們,只要她們內心夠強大,就沒有任何困難能壓倒她們。
忽然想起一事,她偏頭問韓墨辭,“對了,我聽說你把替我求來的平安符給扔了?”
“嗯。”韓墨辭心虛地挪開視線,故作淡定地道,“平安符既然不能保平安,那還留著干什么。”
平安符一毀掉,悠然便醒了過來,他愈發認定,那符有問題。
謝悠然很是可惜,“二兩銀子求來的呢。你好歹把那枚銅錢留著,蚊子腿雖小,那也是肉啊。”
韓墨辭:“……”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好氣又好笑,“小財迷。”
謝悠然嘿嘿地一笑。
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她道:“我們進去找找吧,看還有什么沒被燒毀的東西。”
說著,抬步就要往里走。
韓墨辭忽然出聲:“寂城是誰?”
謝悠然邁出的步子僵在了那里。
“你說什么?”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臉茫然。
韓墨辭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著這個名字。這是個人的名字吧?”
謝悠然:“……”
她叫寂城的名字了?
她心虛地笑了笑,道:“你聽錯了,這不是名字。”
說完,她趕緊往廢墟上去了。
韓墨辭佇立在原地,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的背影,久久,才從喉嚨里溢出一聲嘆息。
不是名字,又是什么?
沒有隱情,又心虛什么?
寂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能讓她在昏迷之中還一直念念不忘?
韓墨辭的心頭仿佛被壓了一塊重石,沉甸甸的。
后晌,呂明楓坐著馬車來了村里。
“我聽說你家出了事,過來看看。”他對謝悠然說。
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身穿緋衣的美貌少女,那少女笑容嬌憨,長相還有幾分熟悉。
“謝謝。”謝悠然頷首,目光落在那少女的身上,“這位是?”
呂明楓神色有點尷尬,“哦,她,她是我的……”
還在斟酌著用詞,駱雪已笑嘻嘻地搶著道:“我是他的妻妹,我叫駱雪。”
謝悠然恍然,原來是小姨子啊,難怪欲言又止的。
“你好,駱小姐。”她矜持地笑著打招呼。
呂明楓也有點不自然,畢竟,才剛跟人家許過平妻之位,后腳就把小姨子給帶了過來,的確有點不厚道。
她心里肯定很鄙夷自己吧?唉,都怪雪兒,聽說他要來煙村,非鬧著要來,怎么阻止都不行。
偏她姐姐又事事順著她,養成了她這嬌蠻任性的性格,真是令人頭疼。
駱雪儼然不知姐夫心里所想,她對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
“別客氣,叫我雪兒就好了。”她眨巴著漂亮的杏核眼,好奇地打量著謝悠然,“你就是鎮上人們口里的女菩薩謝大姑娘嗎?”
謝悠然汗顏,“女菩薩不敢當,都是大家叫著玩兒的,你別當真。”
駱雪點點頭,“我聽說你還會做生意,賺了好多錢,你真了不起。”
“沒有,只是養家糊口而已。”謝悠然干笑,忽然想起她是誰了。
哦,那個被馬驚了,又被韓墨辭救了的“美”。
原來,竟是呂明楓的小姨子。
看,世界真小,兜兜轉轉的,還是這些人和事。
呂明楓道:“雪兒,我跟大姑娘說點事,你先出去轉轉吧。”
二丫聞言,會意地上前:“駱小姐,我陪你到處走走,看看我們鄉下的風景?”
“好啊,”駱雪興奮,一副不涉世事嬌憨天真的模樣,“我還沒來過鄉下呢,肯定很好玩。”
兩個小姑娘便笑嘻嘻地出去了。
待她們走后,呂明楓正了正色,道:“抱歉,雪兒小孩子心性,聽說我要來村里,非要跟來,你別介意。”
小孩子心性?他是在借機表明自己把小姨子當作是沒長大的孩子嗎?
可這“孩子”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大呢,他想要娶她當平妻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她也還是個孩子?
男人啊!真是虛偽的動物!
謝悠然心里腹誹,面上卻笑笑,“駱小姐很可愛。”
呂明楓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悠然,你還好吧?”
“我?沒事。”謝悠然聳肩,“大不了從頭再來。人生路上各種攔路虎,不經歷風雨,哪能見彩虹。”
呂明楓感慨,“你總是這么的樂觀。不過,這性子好,人就應該這樣,不輕易被困難壓倒!”
謝悠然微微一笑,“是啊,我的抗打擊能力比小強還小強,誰也別妄想在精神上打垮我!”
呂明楓好奇地問:“小強是誰?”
謝悠然愣了兩秒,才忍笑道,“是蟑螂!”
呂明楓怔了怔,終于反應過來,不禁曬然失笑。
“案子有消息了嗎?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謝了,”謝悠然領了他的情,“目前我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若真到了,定會向你們求助。”
呂明楓點頭,“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