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獵戶焦灼地看著她背上的兒子,道:“大丫,墨辭怎么了?”
謝悠然神色愧疚,“他被黑熊襲擊,受了傷。”
黑熊!韓獵戶心里一驚,趕緊從她手里把兒子接過來。
當他看到兒子那被熊爪抓得稀爛的胸口時,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當下二話不說,直接把兒子背上了背,急忙朝家里的方向奔去。
謝悠然抹了一把滿是汗和血的臉,緊緊跟上。
到了韓家,韓獵戶把韓墨辭放到床上,找來剪刀剪開了他胸口的衣服。
謝悠然去打了熱水,拿了干凈的毛巾過來。
一進屋,卻看到韓獵戶手里拿著那把剪刀,神色有些怪異地望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韓墨辭。
她不解地走過去,循著他的視線望下去,看到韓墨辭被剪開衣服的胸口,詭異地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再仔細看了,竟是一個張牙舞爪的狼頭。
只不過,因為韓墨辭胸口的皮膚被熊爪抓得稀爛,那狼頭看起來也有些破碎不堪。
但隨著鮮血滲透進去,那狼頭的形狀和曲線也越來越清晰。
她驚訝地道:“大叔,墨辭還紋了身的嗎?”
韓獵戶神色有些困惑,嘴里喃喃道,“他什么時候紋的身?我怎么不知道?”
謝悠然更加驚訝了,“怎么連大叔您都不知道嗎?”
韓獵戶搖搖頭,神色有些古怪。
謝悠然顧不得細想,催促道:“大叔,我們趕緊給墨辭上藥吧。家里有藥嗎?”
韓獵戶這才像是猛然驚醒,忙起身去拿藥,“有,家里備著上好的金瘡藥。”
謝悠然坐下來,給韓墨辭清理創口。
看到那幾道深深的熊爪印,深得幾乎可以看到胸腔里的白骨了,她的眼睛一澀,幾乎又要落淚。
深吸了一口氣,她收斂好自己的情緒,仔細地替他清洗著傷口。
韓獵戶很快拿來了金瘡藥,涂抹到了韓墨辭的傷口上。
許是藥粉刺激的,韓墨辭在昏迷之中悶哼了兩聲。
謝悠然還以為他會醒過來,但他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過。
“大叔,墨辭不會有事吧?”
看著韓獵戶用干凈的紗布一圈圈地從后胸纏過來將韓墨辭的傷口包扎好,她忍不住問。
韓獵戶沒有馬上回答她。
直到將韓墨辭身上其他幾處的傷全都處理完畢,他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神情堅定地道:“他會好的,不會有事的。”
謝悠然略微寬了寬心。
韓獵戶剛才的注意力全都在兒子身上,直到這時才發現她臉上和胸襟上的血跡,不由神色一變,“大丫,你也受傷了?”
“啊?”謝悠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了笑,道:“沒有,這些都是黑熊的血。”
韓獵戶松了口氣,又問:“你們是怎么遇到黑熊的?發生了什么事?”
謝悠然把發現神秘軍隊的那一段略了,只大致講了講自己在找到他后回來的路上遭遇了黑熊的事。
韓獵戶聽后,微微皺眉,“黑熊一般不主動攻擊人,它們為什么會突然對墨辭發動攻擊?”
謝悠然遲疑了一下,道,“墨辭說,他之前追逐過一頭黑熊,不知道是不是我們遭遇的這兩頭之一。”
韓獵戶點點頭,道:“等他醒來再說吧。大丫,你趕緊回去清理一下,你一夜沒回,你爹娘都很擔心你。”
謝悠然看了看昏迷未醒的韓墨辭,有點不放心,“墨辭他……”
“沒事,這兒有我看著,”韓獵戶寬慰她,“放心吧,我給他用的是最好的治療外傷的藥,他很快就會醒來的。”
謝悠然點點頭,“那就辛苦大叔了。”
韓獵戶笑笑,“他是我兒子,照顧他是我應該的,倒是你,”
他嘆口氣道,“大叔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這一次要不是有你,墨辭只怕也沒這么順利從山里回來。”
謝悠然搖搖頭,“是我應該感謝他,要不是他,我恐怕就命喪黑熊的口腹之下了。”
“去吧,孩子,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韓獵戶目光慈愛。
謝悠然點頭,將熊掌放下,“大叔,這熊掌您收下。”
“那可不成,”韓獵戶忙道,“這是你拿命換來的,大叔怎么能要呢。”
謝悠然知道如果全部給他,他肯定不要,于是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暫時都放在您這兒吧,您也知道的,我若是拿回去,前院知道了,只怕又會打歪主意……”
提到前院,韓獵戶臉色一變,有些欲言又止:“大丫……”
謝悠然看他臉色不對,奇怪道:“大叔,怎么了?”
韓獵戶嘆了口氣,想著她回去也得知道,索性先同她說了,讓她有個思想準備。
“大丫,昨兒你不在,你叔嬸小姑他們闖進了你家里,把你家的銀錢都搶走了……”
“什么?”謝悠然大吃一驚。
聽得韓獵戶將昨兒的事經過都說了之后,她二話沒說,掉頭就走了。
“哎,大丫,你冷靜一點,先安慰一下你爹娘……”
謝悠然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看著韓獵戶,一字一句道:“放心吧叔,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韓獵戶,張嘴還想再說什么,最終還是化為了一聲長嘆,然后轉身進了屋。
他給兒子擦了身子,換了身干凈的衣裳,然后坐在床邊,想著兒子胸口突然冒出來的狼頭刺青,神色變得復雜起來。
謝家前院。
老謝頭躺在臺階上的竹子躺椅里,神色愜意地抽著旱煙,半瞇著眼曬著初入冬的暖洋洋的太陽。
仇氏和兩個兒媳婦在院子里收拾謝保安挖回來的白蘿卜,洗干凈了準備腌兩大壇子的酸蘿卜。
謝保玉坐在屋門口,托著腮心不在焉地看著娘和嫂嫂們忙活,心思也不知道飛到了哪處。
謝保安在屋檐下叮里哐當地修理著什么東西,有一聲沒一聲的,聽著讓人心煩氣躁。
這時,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隨即,一道人影闖了進來。
“誰呀,吃錯了藥是吧?敢踹我家的門?”仇氏最后一個字在看到來人時,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