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一旁的韓墨辭卻抬手阻止了她,然后將自己手里的弓箭遞給她。
“用我這個,你那個殺傷力不行。”
她的木箭箭頭雖然涂抹了麻醉樹汁,但對于這只成年白狐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只夠撓撓癢罷了。
“謝了。”謝悠然二話不說接過他手里的弓箭,啾地一聲,箭頭破空而去。
但就是這么一瞬的功夫,耽誤了捕獵的最佳時機,白狐已尋了生機,逃竄而去。
箭頭堪堪射在了樹干上,深深扎入了樹身。
“讓它給跑了。”謝悠然的神色不無遺憾。
“沒關系,”韓墨辭安慰她,“這片林子里獵物多得是,沒有狐貍,還有其他的。”
話音剛落,就聽某個方向傳來一道地動山搖的虎嘯聲。
老虎?謝悠然瞪大了眼睛,骨子里的血液莫名地沸騰起來。
如果能獵到一只老虎,那虎皮就可以用來做床墊或者坐墊,楊氏坐月子正用得上。
“韓墨辭,你聽,虎嘯聲。”她興奮地道。
韓墨辭眼神復雜地瞅她一眼,“你叫我什么?”
謝悠然吐了吐舌頭,糾正:“墨辭。”
少年這才滿意,挑眉道:“不過是一只老虎而已,值得你這般興奮?”
言辭之間,大有不將這猛獸放在眼里的意思。
謝悠然好奇:“你以前獵到過老虎?”
韓墨辭淡淡道:“兩年前獵到過一只。”
兩年前,他爹韓獵戶進山打獵,和一只吊睛白額大虎狹路相逢,被老虎咬傷后滾落山崖,摔斷了腿,血肉模糊。
當時韓墨辭才16歲,得知爹爹是被老虎所傷,二話不說拿了獵具就上山找老虎報仇去了。
他在山里游蕩了三天,才終于找到傷爹爹的那只老虎,一番搏斗后,成功將老虎打死,扛下了山。
就是靠著賣這張虎皮的錢,才將韓獵戶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雖然留下了后遺癥,以后走路沒以前那么利索了,但好歹也撿回了一條命,只是從此不能再上山打獵了。
那之后,他雖然也常有聽到虎嘯聲,但再沒正面遇上過一只猛虎,心下總覺可惜。
如果今天能再碰到一只老虎……少年身體里的血液也隱隱燃燒起來。
只是……
他看了看身旁的女娃,還是覺得不要遇到的好,不然,大丫會有危險的。
她畢竟是個女孩子。
而且,她手里的工具也太簡陋了,能進這片林子,完全是藝高人大膽,以后還是不要帶她進來的好。
心里長想著,忽然聽到謝悠然驚喜的聲音:“白狐。”
定睛一看,果然是剛才那只白狐,正從茂密的灌木叢間一閃而過。
這回,謝悠然沒再猶豫,手里的弓箭破空而去,直奔那團逃躥的白影。
一聲短促的慘叫之后,白狐沒了蹤影。
“我射中它了。”謝悠然揚著手里韓墨辭的弓,開心地叫。
“它受傷了,應該跑不遠。”韓墨辭判斷,“我們追。”
兩人飛快地朝白狐受傷的地方奔過去。
“它在那里。”謝悠然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團白影。
原來這是一個陡坡,白狐受傷后順著陡坡滾落了下去,落在了斜刺里橫出來的一段古樹枝丫上。
此刻奄奄一息蜷縮在那里,雪白的皮毛上透出一團嫣紅的血跡,不知道是昏迷了過去,還是已經(jīng)死了。
“我去把它撿上來。”謝悠然躍躍欲試。
“小心一點。”韓墨辭見這段陡坡還不算危險,便也沒有阻攔。
身為一個獵人,他理解這種親手打到獵物的喜悅和想要親手拿到自己所捕獲獵物的渴望。
所以,除了心里替謝悠然高興,他也沒有阻止她,只是叮囑了她小心。
“嗯。”謝悠然點點頭,內(nèi)心抑制不住的雀躍。
這可是她兩世以來第一次親手獵到一只白狐呢,怎么能不開心。
她將弓遞給韓墨辭,自己小心地貼著陡坡慢慢向下。
眼看就要伸手夠著那只白狐了,誰知,剛剛還一動不動的白狐,忽然躥起,齜牙咧嘴地朝她直撲過去。
謝悠然猝不及防,驚叫一聲,整個人從陡坡上滾落了下去。
“大丫……”
韓墨辭大驚失色,幾乎是本能地,他修長的手指搭上了長弓。
只聽咻地一聲,箭頭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那只作惡的白狐。
白狐慘嚎一聲,也沿著陡坡滾落了下去。
韓墨辭隨即也沖下了那片陡坡。
誰也沒有料到,那片陡坡下面竟然有個深潭。
謝悠然滾落陡坡下去之后,咚地一聲,直接跌入了深潭里,砸起了巨大的水花。
韓墨辭毫不猶豫,丟下弓箭飛身撲入,像一尾靈活的魚,毫不猶豫地鉆入了水里。
在謝悠然幾乎就要窒息而亡之際,一只有力的大手攬住了她的腰身,隨即,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帶出了水面。
“咳咳……”新鮮空氣進入肺腔,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沒事吧?”
耳旁傳來焦急擔憂的聲音,她一回頭,就看到了韓墨辭那張充滿焦灼的臉。
“我沒事。”她努力地沖他擠出一個微笑。
“別怕,我?guī)闵先ァ!表n墨辭說著,一只手劃水,一只手攬著她的細腰,慢慢地朝岸邊游過去。
其實謝悠然是會鳧水的,但是她剛從陡坡上滾下來,早就摔了個七葷八素頭昏眼花,身上到處都在疼,又由于慣性重重砸入水中,猝不及防喝了一肚子的水,這會兒早沒了力氣。
便顧不得這個年代講究的男女授受不親,整個身子都靠在了韓墨辭身上,由著他帶著自己往岸邊游。
好在他力氣足,也游得很快,不消片刻便將她帶上了岸。
癱坐在岸邊的地上,謝悠然一時竟有種劫后余生的后怕。
想她兩世為人,竟然差點就交代在這里,不禁有些慚愧。
人們都說狡詐如狐,果然是至理名言。她沒想到那只白狐是裝死的,一時高興,竟喪失了應有的警惕性。
今兒幸虧有韓墨辭在這里,否則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墨辭,謝謝你。”她擰了擰衣服下擺上的水,真誠地對韓墨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