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淵看著她哭,想要抬起胳膊過去給她擦眼淚,可又提不上那個勁道。
紀安歌悲傷的捂著額頭,哭得已經不在乎形象了,鼻涕合著眼淚都流了下來。她痛聲哭泣,覺得內心太過于壓抑,急需要尋找個泄口,嘴一張只能往外吐著喘息聲。
傅淵沉默的靠著墻壁,微微偏過去頭,眼神里也充滿了無助無奈,他濃黑的雙眉已經擰了起來,好似在糾結。
以前的紀安歌是那么天真快樂有著少女的朝氣還有一股沖勁,什么都不怕,青澀又可愛,可是現在的她真像個悲苦的女人。
為什么她會變成這樣?難道都是傅淵給害的?
可是傅淵也很痛苦,他也想要找回曾經的影子,那時候他們剛剛認識,相處的時候會有許多心動的地方,點點滴滴他都記著,可是越想越難過。
紀安歌苦澀的抬頭,手背抹了抹面上的淚痕,認真的看著傅淵,忽而發覺這個男人似乎又成熟了很多。
仿佛白駒過隙,時光剎那從她們的眼前飄過去,就像照相機里的膠片,快門一開一關發出了一抹亮白的光。
有一剎那,紀安歌的眼前模糊了一下,她好像看到了曾經的他們。
那時候,紀安歌跟傅淵不小心住在了一個房間,兩個人都十分的拘束,紀安歌窘迫的蹲在床邊,就想著趕緊過了這一晚,而傅淵卻很紳士的過來讓她上床睡覺,而他就坐在床尾玩了一夜的手機。
“你為什么就不安慰我了?現在的我,你還會有一點憐惜么?”紀安歌擦著眼睛,細細弱弱的聲音從唇間吐露出來,眼里已經是迷茫一片。
她已經分不清現實與過去,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她想象中的傅淵還是那么的禮貌成熟,會照顧人,在她難過的時候會上來擁抱她安慰她,這份獨特的溫暖只有她一人享用,當時的紀安歌覺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傅淵也仰著頭,眼神里透著懷念,他也很想回到過去,比較他是個念舊的人。而且那時候他是真心實意想要跟她在一起,快樂也是真的。
現在,只有悲傷是真的。
紀安歌先回神過來,她似乎明白了傅淵是再也不會安慰自己了,她都哭成個淚人了,可對方一動不動任由她傷心,這樣的冷酷無情,早已不是從前的傅淵。
“到了現在你也不給我個理由,還是要離婚。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不要我了,可想想你都不在乎我難過還是開心,那知道原因又怎么樣?”紀安歌還以為剛才在樓下傅淵給她的那么一點注意,以為看到了希望,結果是泡影,什么都不存在了。
“我太癡心妄想了,還想挽回什么,回不去了。生活就像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太難了。可我還是很難過,傅淵,要是我們當初不相識我就不會這樣難過了。”紀安歌微微佝僂著腰,此刻她心灰意冷,很壓抑很自卑,對傅淵的感情毫無自信,已經很沒有存在感了。
傅淵有些惱怒,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紀安歌,卻看到她低垂著腦袋再也不看自己了,忽而又哀傷起來。
她是再也不想面對他了,是真的死心了。
傅淵心疼起來,伸手捂住了心臟,看著紀安歌這樣也要說不出的自責,覺得自己是太過分了,想要伸手過去安慰,說出一切的苦衷。
可是他心里頭很清楚他們之間的隔閡到底是什么,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三娘。
紀安歌是仇人的女兒,這個沒得洗了。
她現在的樣子的確很可憐,可是傅淵失去父母的時候難道就不可憐?三娘害死了他的父母,而她的女兒又進入他的生活陪在他身邊,跟他相處了那么久。
傅淵不能把過去的感情都刪除了,還記得跟紀安歌的點點滴滴,對生活的小細節小感動的確很難遺忘,但是他必須狠下心來斬斷跟她的未來。
這樣才是對他們最好的方式,拖泥帶水,優柔寡斷,以后真相大白,他們會痛苦萬分,紀安歌也許還會抵不過打擊做出什么傻事。
傅淵又放下了手,靠著墻壁,后腦勺輕輕的敲著那堅硬的墻面,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空白的一切,假裝麻木不仁的樣子。
紀安歌從口袋里掏出了紙巾,微微顫抖著手抽出一張紙巾擦拭自己的淚水鼻涕,抽噎著說不出來話。
她在平復情緒,已經哭累了。
傅淵就那么干站著,好像局外人,連同情心都泯滅了。
紀安歌內心悲涼,擦干了眼淚,終于抬起了頭面對他。
她以前是個很驕傲的女孩,即便遭受很多不公平,許多人的嘲笑刁難,可是她很堅信自己的能力,內心也足夠堅強,可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只有在傅淵面前,她才會流露出這樣懦弱又可憐的樣子。
“傅淵,我知道了你是真的不喜歡我了。你放心吧,我不會死纏爛打,紀安歌沒你想得那么軟弱無能。剛才我找你是為了個理由,但你既然不說,那我就不再問了。”紀安歌抿緊了嘴巴,眼里還有淚光,但是已經落不下眼淚了。
“我們離婚吧。”她強顏歡笑,帶著悲傷的情緒故作寬容大方,對傅淵說了放手。
他們可以離婚了,她會離開他。
她的堅持她的信念她的尊嚴,都在這一刻站立起來。
“我離開了你也不會過不好,只是以前習慣了,現在我會做好準備。”紀安歌以為傅淵已經厭惡了自己,便說出了離婚的念頭。
傅淵閉上了眼睛,好似臨頭一刀,咬牙不說任何求饒的話,就梗著脖子等著死亡的宣判。
紀安歌看傅淵不說一句話,覺得自己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想要離開。
可是傅淵卻第一時間把門打開了,自己匆匆離開了臥室。他實在招架不住了,再不出去,他會崩潰的。
這一晚上,他們都不可能平靜,一個在天臺吹冷風,一個在房間里蹲坐著,各自掙扎。
紀安歌靠著床柜,給紀凱風打了個電話:“哥,我有件事跟你說。”
紀凱風聽她的聲音知道她不開心,就嗯了一聲什么也不說。
“我要離婚了。”紀安歌笑了出來,覺得很諷刺。才沒結婚多久就離婚,不是很可笑么?
“你要去哪里?”紀凱風關心道。
“我也不知道,只想隨便走走,能走哪里算哪里。”紀安歌走出了房間,離開了傅家,開始了漫無目的的散步。
紀凱風不敢掛電話一直問她的地址,開車一遍遍的尋找終于找到了她。
當他見到脆弱的妹妹,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能默默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