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著銀色餐刀上的藥,蘇小月關上了書房的門,身后是王媽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大的眼睛。
……
葬禮辦得不算簡陋,來的人卻寥寥無幾。
陸御深也是在這時才發現,他對簡漫寧的交友圈社交圈完全不熟,甚至都不知道該邀請誰來參加。
最終只是陸御深捧著一小盒骨灰,在保鏢的陪同下親自去了墓地。
這個地方是他很久以前就已經挑選好的。
雖然結婚是簡漫寧施展計謀強迫他的,可如果陸御深當真不愿意,又有誰能強迫得了。
說到底,不過是也喜歡著簡漫寧罷了。
甚至在兩人結婚的那天,就已經做好了白頭偕老的打算,不求同生,只求同葬。
卻沒料到這地方,竟用得如此早。
小小的骨灰被放進了墓地之中,陸御深親自鏟土,慢慢地在原地鼓起一個小包。
埋葬著他的妻子。
天色下起朦朧小雨,陸御深一個人靜靜的在墓地坐著,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卻依舊仿佛活在夢里。
仿佛溫馨的日子就在昨日。
陸御深自嘲的一笑,“其實也不是很溫馨,對嗎?”
指尖一寸一寸掠過墓碑,陸御深的聲音是說不出的低沉:“終究是你先變了,可我卻依舊愛著那個惡毒的你。”
人一旦逝去,做過的許多窮兇極惡的事情都會被抹淡,只留下一撇一笑,印在人的腦海,揮之不去。
陸御深在簡漫寧的墓地前,鄭重其事:“我不相信你是自殺,我一定會查出事情的真相。”
在墓地淋了一天的雨,陸御深剛進別墅的大門就咳嗽起來,轉頭便是嚴重的感冒。
聲音沙啞,頭暈眼花,無力顧及審問王媽。
等陸御深好轉,才發現王媽早已暴斃,保鏢也是嚇了一跳,王媽絕食已經有段日子了。
保鏢一直沒發現餐盤有異樣。
“這是怎么回事?”陸御深狠狠一腳踹在門上:“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還能死?”
保鏢心中有愧,低著頭不說話。
陸御深被氣的急火攻心,嘴上起了大燎泡,還是去請了家庭醫生過來查看死因。
“從目前來看,是因為過敏引起的呼吸道水腫堵塞了呼吸,窒息而亡。”
家庭醫生疑惑地皺起眉頭:“王媽有嚴重的花生過敏,海鮮過敏的癥狀。”
這么看,來這件事情是意外?
陸御深不相信,別墅里接二連三的死人,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是巧合,可現在連唯一一個證人都死了。
他根本無從下手。
“滾,還不都給我滾!”陸御深狠狠的一拳砸在門上,連帶著門都被錘出一個洞:“還在這里呆著干什么!”
人群散去,只留下陸御深一人頹廢的呆在別墅,只覺得他走進了簡漫寧的囚籠。
客廳里的小擺件兒是簡漫寧精心挑選的,沙發上的抱枕,也是兩個人結婚的時候,簡漫寧挑選的。
雖然兩個人的婚姻名存實亡,卻也一起度過了一段甜蜜的時光。
就像是蜜糖入了喉,變成了要命的毒藥。
生活中處處透露著簡漫寧生活過的痕跡,連帶著簡漫寧賢惠的身影。
他哭得像個孩子,眼淚一滴一滴灑在昂貴的西裝上,卻再也沒有人會溫柔地替他吻去眼淚。
簡漫寧后來變得惡毒,心思不正,干出了一件又一件的錯事。
可陸御深卻依舊記著簡漫寧最清純最美好的時光,愿意替簡漫寧掃尾,以一己之力承擔下簡漫寧干的各種事情,甚至替她贖罪。
他早已以為他不愛簡漫寧。
可時光卻給了陸御深一個狠狠的教訓,無論他有多么的刻意逃避,可心里那塊最柔軟的地方始終是簡漫寧霸占著。
“為什么不能和我好好的?”陸御深的眼角滲出淚花,仰頭灌下了一口冰啤酒,“為什么一定要帶著人去強暴蘇小月。”
“我哪里不夠愛你,你卻一遍又一遍的傷我。”
陸御深吼了一聲,似乎是要抒發出心中的抑郁。
“你不給我過生日,你還跟其他的男人混在一起,明明是你先變了心。”
陸御深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冰涼的液體已經無法疏解他內心的痛苦,這是切實的剜心之痛。
陸御深通過忙碌簡漫寧的后事和審問王媽,用忙碌來掩蓋痛徹心扉的難受。
而王媽的死,就是壓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可以退出,可以放你走,我可以讓你跟那個姓顧的醫生離開,但是我唯獨無法接受失去你。”
陸御深控制不住心中肆虐的痛,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
卻是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