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建軍和葉建學坐在椅子上,緩了很久很久。
本來以為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可是沒有想到,身上的疼痛并沒有減少,他們倆只好求助旁邊的人,把他們送回了房間。
兄弟倆趴在床上,起都起不來。
“柱子,你好人做到底,幫我們哥倆兒檢查,檢查身上到底有什么傷疤。”葉建軍說道,“葉寧那個瘋女人下手也太狠了,我到現在,全身上下都感覺不得勁兒。”
這個叫柱子的男人,跟葉建軍他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平時三個人之間關系還不錯,柱子跟著葉建軍他們,也撈了不少好處,所以就沒有拒絕。
于是柱子翻來覆去的把兄弟倆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地方有傷:
“軍哥,這什么都沒有啊!”
“到底哪里疼?真的不是你們的幻覺嗎?更何況我覺得葉寧一個女娃子,手上力氣應該沒這么大吧,至于把你們倆打成這樣?”
葉建軍和葉建學聽到柱子的話,互相看了一眼,臉上盡是疑惑。
不管是陳冬梅還是柱子,都說他們的身上沒有傷痕,那他們這種鋪天蓋地的疼痛感,到底從哪里來的?
難不成真的像柱子所言,是他們的幻覺?
“行了,外面還忙著呢,我就先出去了。你們兩個好好休息,說不定過一會兒就不疼了。”柱子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房間里只留下兄弟兩個,強忍著疼痛,一會兒呻吟,一會兒哀嚎。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來姥爺家吊唁的賓客吃了晚飯,也都紛紛回家去了,畢竟都是一個村的,住的很近,走兩步就到。
忙了一整天的陳冬梅這才想起來,晚上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兩個兒子,她趕緊慌里慌張的四處找。
最終在臥室里找到了他們。
“你們兩個偷偷躲在這里干什么呢?晚上飯也不去吃,好東西都被那群餓死鬼投胎的吃完了!”陳冬梅刻薄的說著。
“媽!不是我們不出去吃飯,是我們真的動不了了呀!”葉建軍說道,“我們真的沒有撒謊,也不是故意裝模作樣,我求你了,你找個車,把我們帶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陳冬梅之前以為兄弟兩個是在假裝,所以她沒理會。
可是現在,兄弟倆這種姿勢看起來十分僵硬別扭。
又聽到送他們回來的柱子說,把他們送上床的時候,就是這個姿勢,到現在天黑了,還是這個姿勢。
這下子陳冬梅不敢再大意了,她趕緊叫來葉愛民:
“都怪這殺千刀的葉寧,下這么重的手干什么?建軍和建學現在都動不了了,他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非得撕了那丫頭的皮不可!”
葉愛民也是個重男輕女的,他還指望著兩個兒子給自己養老送終呢,趕緊張羅著找隔壁的鄰居借了車,把他們兩個送去了醫院。
這一天,老葉家兵荒馬亂。
大伯葉愛黨和大伯母江玉蓉,還有堂哥葉建城,盡職盡責的守在老爺子的靈堂里,給老爺子守夜。
三不五時的燒點紙錢、上柱香,隨后哭一哭,做足了這場喪事的儀式感。
而三房的一家人卻是急匆匆的去了醫院。
慌亂中,誰也沒有看到,葉嬌從廚房里收拾了一點沒吃完的干糧,又從陳冬梅藏私房錢的地方拿了一點錢,悄悄的從老葉家離開了。
她先是去了鎮上。
可是她并沒有馬上去找葉寧,而是找了去隔壁鎮的中巴車,坐最后一趟車,去了隔壁的鎮上。
葉嬌要去的是譚家。
就是那個跟陳冬梅商量好,要與老葉家換親的譚家。
她之前跟著陳冬梅來隔壁鎮上過一次,所以她記得譚家的方位在哪里,于是,她讓中巴車司機在離譚家不遠處的岔路口停下。
此時此刻已經是晚上將近10點了。
可是譚家的小妹卻還在院子里洗衣服,明明家里都已經安裝了自來水管,但是譚家人不讓譚小妹用。
反而是在院子里重新打了一口井,每次譚小妹要洗衣服,都是要自己從水井里面打水上來。
葉嬌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她發現譚家的其他人應該都已經睡了。
于是她悄悄走到譚家的院子大門邊,沖著你面低聲喊道:
“小月?小月?”
陳家院子的大門是鐵柵欄門,并不隔音,所以院子里洗衣服的譚小妹很快就聽到了。
譚小妹的本名叫譚月月。
譚月月順著聲音抬頭一看,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葉嬌,她趕緊在衣服上擦干手上的水,三兩步跑過來:
“嬌嬌?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來跟你說個好消息。”葉嬌拉著譚月月走遠了一些,一直走到旁邊的巷子里,才說了她今天連夜過來的原因。
葉嬌把葉寧對她說的話全部轉述給了譚月月,然后說道:
“我跟你說實話吧,我不想再留在那個家里了,留在那里除了自毀前途,沒有其他的可能。”
“他們重男輕女,不會重視我們任何犧牲和付出,對,我們只有殘酷的壓榨,所以我想離開。”
“我大堂姐是一個很好很好,也很厲害的人,她說愿意帶著我一起走。有她幫忙,我想我家里的人一定不敢再找麻煩。”
“所以,我想讓你跟我一起走。”
葉嬌和譚月月的關系之所以這么好,并不僅僅因為她們兩個是被換親的對象,有著同病相憐的遭遇。
更因為他們兩個曾經是同學。
清河鎮因為葉寧的關系,發展起來之后,便想到要對教育事業加大投入,所以鎮上的有關部門做主翻修了學校,聘請了更多有資歷的老師。
由于清河鎮以及附近的下轄村上學人口比較少,所以經過一番商議之后,就把附近幾個鎮的學校給合并了。
也就是說,譚月月有一段時間,是要去清河鎮上念書的。
于是,也就是那兩年里,她和葉嬌成了同班同學,加上性格相投,脾氣相似,于是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現在葉嬌自己有逃脫苦海的機會,她不愿意放朋友一個人,繼續在這個水深火熱的境遇中掙扎。
她知道,如果她逃走了,不能嫁去譚家,那么譚月月肯定也不會嫁進他們老葉家。
可這并不意味著譚月月就逃過一劫,而是代表著譚月月很可能被父母嫁給其他的人。
與其這樣,倒不如拉著譚月月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