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和于巧慧把關于這個項目的事說的非常清楚,其實無非是為了避免以后扯皮罷了。
畢竟人心易變,現在孤苦無依、需要幫助的可憐女性,誰知道在往后的時間流逝中,會不會因為某種原因,變了今日的初衷呢?
倒不是葉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因為她做事習慣了有備無患。
雖然她對這些人有恩情,可再大的恩情也抵不過時間流逝,與其日后被人說挾恩圖報,倒不如一開始就把整個事情擺在明面上講清楚。
所有的利弊都在眼前,協議也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加蓋公章、法律公證,不會存在任何漏洞和隱患。
選擇權,則是在這些女性自己的手里。
好在王蓓她們經歷了之前的痛苦遭遇之后,對一切能改變命運的機會都非常看重,她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成了這個項目中的一員。
“既然決定好了,晚上就跟慧姐走吧,她會好好安頓你們。”葉寧說道。
所有人在王蓓的帶頭下,給葉寧深深地鞠了個躬,對她表達了誠摯的謝意,這一刻,葉寧就是她們的救世主。
時間不早了,于巧慧還得安頓新來的這些人,所以跟葉寧告辭之后,帶著王蓓她們一行人走了。
她們去的地方正是公司的宿舍。
沒錯,葉寧跟于巧慧合作的這個幫扶女性自立自強的項目,正是以一個公司為依托的,這個公司以葉寧的名義注冊,名字叫做“帝都中介”。
也就是說,公司的運營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是正常的中介業務往來,另一個就是對那些女性的幫扶和培養。
這些人學成出師之后,同樣可以加入公司的中介業務,這是另一個良性循環。
公司有給這些人專門準備集體宿舍,跟大學宿舍差不多的格局,四人間的架子床,按照學習課程的不同分宿舍,便于管理。
只不過王蓓她們今天剛到,還沒來得及對公司的具體情況多加了解,更不確定自己以后要學什么技能,所以只能臨時安排沒人的宿舍住著,等穩定之后再酌情搬地方。
這些事情是于巧慧做習慣了的,自從公司成立之日起,到現在雖然不足一年,但幫助的可憐女性也有三十多人了。
葉寧把事情交給于巧慧之后就沒再管了,秉承著用人不疑的原則,她對于巧慧很信任。
在回學校的路上,肖瑤頗為傷感地說道:
“柯大哥跟我說,這幾個月從拐賣案中解救出來的婦女兒童總人數多達三百多,其中女人占了兩百人以上。王蓓她們有勇氣找到帝都向你求助,也有勇氣重新生活,可還有很多很多人,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
葉寧沒做聲,倒是陳雪嬌勸道:
“我知道你擔心她們,也為她們心疼,但說句實在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葉寧也不是救世主,沒辦法幫助這天底下所有被命運戲弄的女子,只能是量力而為了。”
“但我始終堅信,只要不是被人身控制,如果想要擺脫不堪的生活,還是有辦法的。”
之前她們被拐賣,被控制了自由,又不想尋死,只能苦苦的熬著,可現在她們已經被救出來了,沒有人把她們鎖在豬圈里、地窖里,多得是辦法反抗。
原本三人出來吃飯的時候,是為了慶祝葉寧立了功,本來是開開心心的,但是王蓓她們的出現,給這場聚會增添了一份傷感了。
誰也不是鐵石心腸,原本的喜悅也消減了不少。
回到學校之后,肖瑤給自己列了個計劃,把自己除了上課之外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這一招她是跟著陳雪嬌學的。
想當初陳雪嬌忙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時候,全靠著一份計劃讓自己堅持下來,現在不僅在兩個專業的課程上游刃有余,在翻譯方面也做出了不少成績。
所以肖瑤直接效仿,打算在不影響自己課業的情況下,早點把小說寫完。
葉寧的學習生涯又一次恢復了平靜,而王蓓為首的那些來帝都投奔她的可憐女人們,也在于巧慧的安排下,熟悉了公司的情況,并紛紛選擇了自己將要學習的謀生手段。
其中大部分人選擇了傳統的家政行業,就是做飯打掃等等,打算學精通之后由公司介紹,去大戶人家的家里當保姆。
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只要踏實肯干,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就會得到雇主的喜歡,這份工作也能穩定下來。
然而其中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王蓓,另一個就是劉小娟。
這兩個都是從福祿村救出來的,與葉寧認識的時間比較長,又與肖瑤相處過,故而從兩個大學生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少東西,或多或少有種不認命的拼勁兒。
劉小娟選擇了繼續讀書,她本來也是大學生,成績也不錯,對念書有很大的熱情,雖然她被割了舌頭,無法說話,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在她自己不能說話之后,她才體會到不能說話帶來的極度不便。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先天或者后天原因而失去聲音的人,他們都被成為“殘疾人”,而劉小娟的目標是將心比心,以后開一所啞巴學校,讓所有的啞巴都能讀書習字學手語,能跟正常人交流。
這是她從葉寧身上學來的品質。
葉寧能幫助素不相識的可憐女性們在這社會上立足,她為何不能為殘疾人做點事呢?
至于王蓓,她選擇了學烘焙做西點。
她的理想是學成之后,自己開一家甜品店,慢慢地經營,如果能擴大規模開分店就更好,如果不能,守著一家小店過日子也很不錯。
同樣也是從葉寧身上學到的,與其給人打工,不如自己創業,自己做主才能不受制于人,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每個人在選定了方向之后,朝著自己理想中的目標努力著。
命運的齒輪上綁著無數根線,這些線的另一端綁在每個人的身上,無形亦無影,看不透摸不著。
有的人,受這些線條的牽引,朝著既定的軌跡一路狂奔;也有的人,掙脫了線條的束縛,奔著全新的方向一往無前。
不知不覺間,天氣越來越冷,帝都正式步入冬季。
雪下了兩三場之后,便已經是十二月月底,同樣也是年底,翻了年就要從八十年代跨入九十年代。
而葉寧知道,真正的騰飛,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