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鸞沖進后院,見曹大班與一眾舞師跪在庭院門前。
“都起來吧。”蕭鸞一揮長袖就在闖進庭院去。
“太子留步,云瑤有書信交于太子,云瑤說見信如見人,請?zhí)拥钕伦鹬卦片帯!辈艽蟀鄬⒁环鈺鸥吒吲e過頭頂。
蕭鸞拿過書信打開來,一行行娟秀的小楷字映入他的眼簾,聞著那淡淡的墨香,看著那字里行間,猶如看到她在清歌曼舞。
書信一角有幾滴觸目驚心幾滴血滴讓蕭鸞眉宇漸漸凝緊,拿著書的手在慢慢的顫抖。
…………那十幾天,是我此生最為快樂的日子……
……我自比做小喬,期待著這世間有讓我傾心相付的周郎……
……當(dāng)我遇到你,我以為等到我的周郎……
……我在山峰上看著你離開,淚已成行……
……以為此生再不會相見……你,竟然是太子殿下,……我喜歡遠山的清幽,而你身處在華麗雄偉的王宮中,我是低賤的舞女,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注定你我終是無緣的過客……
……此生不付相見,若太子強迫,云瑤便一死相抗……
蕭鸞將書信緊緊攥在手心里,向庭院中高喊:“不,本太子不要做你過客,本太子要的是你,其它的都不重要,如果你愿意,本太子可以給你一切。你為何如此絕決……”
他站于門口向里嘶吼著,只是近在咫尺,他卻不敢向前踏進一步,生怕,她真的會絕然的選擇以死相抗。
曹大班見蕭鸞沒有再進去的意思,向眾人揮了揮手,舞師們皆轉(zhuǎn)身離開。
“本太子不進去,云瑤受了傷,能不能讓御醫(yī)進去給云瑤看看,本太子也好安心。”蕭鸞看向曹大班說。
“好,我?guī)вt(yī)進去吧。”曹大班說。
蕭鸞回眸看了看等在一旁的御醫(yī),一招手,御醫(yī)立小跑著上前,隨曹大班進了院子。
沒有一會兒御醫(yī)與曹大班出來,蕭鸞急切的著問:“怎么樣,她傷得重不重?”
“傷得可是不輕,還有就是,小姐原本就是癆病,經(jīng)這次內(nèi)傷變重了。”御醫(yī)皺著眉頭說。
“那趕緊用最好的藥給她治啊。”蕭鸞說。
“是,微臣這就回御醫(yī)局去抓藥……”
“去什么御醫(yī)局,你直接開個方子,本太子立刻讓人去街市上抓來,你就在此看著,待里面的人病全好了,你再走。”蕭鸞對御醫(yī)說。
“這……”御醫(yī)面有難色,可見蕭鸞那一臉不容他說不的怒相,他只得點頭答應(yīng)。
蕭鸞讓人帶御醫(yī)去抓藥,他則依然站在庭院外守著。
曹大班坐于小亭中,看著蕭鸞眸中盈滿悲傷,揚頭向里張望著,希望能看到讓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繞的人兒。
如此癡情的人,若是不知他曾對玲瓏的薄情寡義,還真是被他感動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傳來幾聲寂寥的蛙鳴。
曹大班走到蕭鸞的身邊說:“太子殿下我備了些酒菜,可否與我去小亭中坐坐。”見蕭鸞無動于衷,她又道:“我們邊喝酒,您邊聽我與您說說云瑤,可好?”
蕭鸞終于看向她,點了點頭,隨她走去小亭。
兩人坐下來,曹大班給蕭鸞倒了杯酒,蕭鸞拿起一口飲盡,目光又看向庭院那扇搖曳著燭光的窗子。
“本太子與她初見在王陵后山,她一柔弱的女子怎么會深山中?”蕭鸞問。
“那山中我早年蓋了一座還蠻雅致的竹院,盛夏酷暑時便去哪里度假。云瑤的身子不好,一到春天就容易犯病,我便讓她去山中休養(yǎng),她很喜歡在山中生活,她亦如山谷中一顆清雅幽蘭。”曹大班晃著手中的夜光杯,媚眼如絲,鳳情萬種。
“她,是何出身?”蕭鸞問。
“她是我撿來的,身份無處可查。我便把她當(dāng)成我的女兒,教她舞蹈,教她打理曹家班,本想將這片家業(yè)傳給她,可她身子不好,沒準(zhǔn)要我這白發(fā)人送她這黑發(fā)人呢。”曹大班說。
“本太子定會尋遍名醫(yī),醫(yī)好她的。”蕭鸞說。
“唉,因為她的病我尋遍了所有名醫(yī),就連鬼谷神醫(yī)都看過了,說她只有數(shù)年可活了。”曹大班說著輕聲抽泣了下,美麗的瞳眸里泛著晶瑩的淚光。
這一刻,曹大班是真情流露的,云瑤被晏玲瓏撿回一條命,不過也就能維持她近十年的壽命,她很是為如此絕美的云瑤而惋惜。
“鬼谷神醫(yī)都不行?”蕭鸞問。
“是啊,所以,太子殿下,您別再難為云瑤了,就讓她這般清靜的好好活上幾年。云瑤是個極單純又與世無爭的性子,她真的就好似一極株稀罕的蘭花,需要精心的照顧與培育才能活下去。
如果,如您所愿還云瑤去到充滿矛盾斗爭的宮庭生活中,不用別的,就你身邊那么多的嬪妃,云瑤就絕跡受不了,那時,她可能一年都活不上了。
云瑤太柔弱,太子您是要做事的人,她真的不適合您。”曹大班說。
“其實,本太子可以將她好好的保護起來,絕不受外界一絲的侵擾……”
“太子殿下,恕我說句不敬的話,如果您是個平民,看您對云瑤一片癡情的份上,我會同意你與云瑤在一起,而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有太多的事會成為你與云瑤之間的阻礙,就例如您剛?cè)⑦M讓的太子妃,您說您,大婚之夜跑來找云瑤,這可是新婚之夜啊,任哪個女子都會恨透了云瑤。
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您不在云瑤身邊時,我們云瑤會以怎樣凄慘的結(jié)果。
我們不想攀龍附鳳,不想飛黃騰達,只求安穩(wěn)度日便好。可太子殿下您的到來,全然打破了我們的寧靜。”曹大班說。
蕭鸞靜靜的聆聽著曹大班的話,云瑤卻是與眾不同的,她是那么的純凈不沾染一絲凡塵。這般柔弱的人對他沒有任何一點可利用的價值,也許還會成為他的負累。
可莫名的他就是想靠近她,就是想保護她,將她攬于自己的羽翼下為她擋風(fēng)遮雨。蕭鸞看向曹大班說:“你告訴云瑤,請她不要那么抗拒我,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只要能讓我常看到她,我便心滿意足了。還有,我再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她。”
“太子殿下這般說,豈不是委屈了您。”曹大班說。
“不,不委屈,只要云瑤喜歡,只要她開心,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飴。”蕭鸞連著喝了幾杯酒,端起一杯敬曹大班,曹大班惶恐的拿起杯子低低的碰在他的杯底,兩人一飲而盡。
“曹大班,你回去休息吧。”蕭鸞對曹大班說。
“那您……夜風(fēng)清冷,要不我為太子準(zhǔn)備客房睡一晚。”曹大班見蕭鸞沒有走的意思。
“不用了,你快去休息吧,放心,我不會沖進去,我想在此安靜的坐會,陪她一會兒。”蕭鸞說。
曹大班訕訕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她才不擔(dān)心呢,玲瓏臨走可是把八大金鋼都留下了,那蕭鸞是絕近不得云瑤的身的。
蕭鸞真就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但他感覺與她之間這般近的距離,他很開心,相比于之前那些相思成災(zāi)的日子,這不知好多少倍。
他亦如癡情的豆蔻少年,記不知疲倦的等待著他的心愛之人。
天邊現(xiàn)出一絲魚肚白時,蕭鸞站起身,伸展了下腰身,似有用不完的力氣一般,溫柔笑看庭院中,說:“云瑤,我走了,等辦完公務(wù)我再來看你。”
……
王毅洗漱好,伸手去拿衣架上的長袍,看到桌案下放著的幾件新衣,那是昨天晏玲瓏拿回來,說是云瑤給他做的。
他的大手輕輕的撫著單薄絲滑的衣料,腦海中浮現(xiàn)云瑤那張如花笑靨,他的唇角不禁彎起弧度。
他拿起一件置于鼻前,輕輕的呼吸,有著她身子一樣的清香。他用臉頰輕輕摩挲著衣服,眸中沁滿柔情。
遽然,他想到云瑤正在為晏玲瓏做的事,他濃濃的劍眉緊緊蹙起,長長吁出一口氣。
“爹爹,你在哪抱著衣服嘆什么氣啊?”鬼娃跳上椅子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王毅。
“我哪有嘆氣。”王毅說著抖開衣衫穿好,看著鏡中穿在他身上淺灰色的蜀錦長袍,很是合身,更顯得他儀表堂堂,風(fēng)流倜儻。
“哇,爹爹好英俊啊。”鬼娃拍手笑說。
王毅看著身上的衣衫發(fā)呆,鬼娃走上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說:“爹爹,是不是在想給你做衣衫的漂亮姐姐啊。”
“一邊玩去。”王毅推開鬼娃,出了房間直奔醫(yī)堂而去,鬼娃在后面屁顛屁顛的跟著。
來到醫(yī)堂,晏玲瓏已打開了門面,見王毅笑說:“師兄早。”
“早。”王毅應(yīng)了聲,坐在堂上,菱兒立馬給他上了壺香茗。
“師兄,禮部的馬大人差人給你送來了好些謝禮。”晏玲瓏笑對王毅說,卻見他端著茶杯在發(fā)呆。
剛要開口叫王毅,鬼娃拍了拍晏玲瓏的手,詭異的笑說:“小師姑,我爹爹思春了。”
晏玲瓏嗤笑一聲,說:“你是如何知道的。”
“一大早我就見爹爹抱著他身上穿的那件新衣在臉上蹭啊蹭的,然后又唉聲嘆氣的,那件衣服你不是說是那位漂亮姐姐給做的嗎?嘻嘻,爹爹定是鐘意那位姐姐了。”鬼娃笑得很是奸詐。
“哦。”晏玲瓏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還在發(fā)呆的師兄,她把藥單給鬼娃去抓藥,她便走到王毅身邊坐下來,從他手中拿過茶盅,說:“茶都冷了,我給師兄換杯熱的。”
王毅淡淡一笑。
晏玲瓏給換了杯熱茶遞給王毅,王毅接過慢慢的啄飲著。
“師兄不必掛懷,我確保云瑤不會有事的。”晏玲瓏輕聲說,為自己倒了杯茶看向王毅盈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