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空曠中他的回音一遍遍的回應著他。
他對著蒼山好一陣發呆,徐徐的涼風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看著蒼山長長一聲嘆息,失魂落魄的轉身回到房間。
此后,他一早給祖先們上過香后便回房間蒙頭大睡,一入夜便坐于院中昂頭看著夜幕下的山峰。
這一次,他突發奇想,找來一只玉笛等待著那歌聲的響起。
月上枝頭時,那歌聲再次響起,……綠綺輕拂剎那玄冰破,東風染盡半壁胭脂色,奇謀險兵運帷幄;何曾相見夢中英姿闊……
蕭鸞立吹奉玉笛為那美妙的歌聲伴奏,那歌聲聽到他的笛聲,戛然而止,但很快便合著他的笛聲再次響起,歌聲比之前變得更加的清亮悅耳,好似歌者心情很是愉悅。
守陵的日子本就枯燥無趣,再加吃齋念佛悶得他發慌。卻不想,在這深山中遇到如此美妙的音律,他還成了這音律的知己,他很是欣喜,心中對擁有這美妙聲音的女子產生很多聯想,好希望書生邂逅絕美狐仙的唯美愛情故事發生在他與那個女子的身上,每天不是對著山峰吹奉著玉笛,便是抱著玉笛癡癡的望著山峰。
侍候他的內侍與侍衛看到他如此頗為擔心,之前太子見誰都問夜間可有聽到女子在唱歌,之后又向山上跑,這幾日到是老實了,卻變得癡癡傻的抱著笛子望天。
胸懷偉略的太子殿下怎就變成了多愁善感的文弱書生,他們一致認為太子是遇到妖怪邪祟了,便悄悄去山下村中請了術士想做法驅魔,被蕭鸞發現,將術士痛打了一頓趕走。
這一晚,蕭鸞感覺歌聲快要來了,他先吹奏起玉笛,沒一會兒,那歌聲符合著他的笛聲響起,優美的韻律回蕩于天地間,可謂琴瑟和鳴,珠聯璧合。
遽然,他看到對面的山峰上一個身著飄逸白裙的小人站于峰項,那襲白裙被月亮照耀,在黑沉沉的大山間格外的醒目顯眼。
他停下了笛聲,愣愣的望著那個小小的身影,那身影竟隨著歌聲翩翩起舞,飛揚的長袖與翩翩舞動的裙裾,好似天外飛仙降臨人世間,那般的唯美圣潔。
“仙女,我就說,如此動聽的歌聲,只應天上有,我果然見到了仙女……”蕭鸞癡癡的看著那抹似游龍驚鴻的小小身影驚嘆。
他立刻吹起玉笛,為仙子奉樂。
一曲終了,蕭鸞與仙子遙遙相望,許久誰都沒有動。
一聲不何適宜的獸吼打斷了兩人的默契凝望,仙子似向他翩翩一禮,便轉身隱于黑暗中。
“仙子,可否見我一面。”蕭鸞大聲呼喊,回應他的依然還是他的回聲。
一連幾日,他都得見那仙女在面對的山峰上與他遙遙對望,無形的音律已變成仙氣飄飄的女子,他心中更渴望著見那女子的廬山真面目。
這一日清晨,他便對侍衛下令,不管用何方法,他今天必須要上山去。
侍衛全部出洞,披荊斬棘破出一條進山的道路來,臨近黃昏時終于登上了山頂。
他與侍衛們都隱于暗處,等待著天黑,等待著仙子下凡。
然而,他們在山頂等到凌晨,除了呼嘯著狂風,再無他物。
直到狂風中夾雜著豆大的雨點砸得他們臉上身上生疼,蕭鸞看著天際一絲魚肚白,才失望的下了山。
回到王陵每個人都淋得似落湯雞一般凄慘,次了一夜的冷風又淋了雨蕭鸞發起了高燒,想著昨晚沒能看到仙子,他實在不甘心,想著也許仙子昨晚有事沒有來,或是早知曉昨天天氣不好便沒有來。
當晚他又拖著高燒的身子帶著侍衛再一次登上了山峰,可依舊一夜到天亮沒有等到仙子。
他失望之極,更擔心著此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仙子了。
“太子殿下,您別再固執了,亦如您說的,真看到了山上有仙子,可是那些世外高人皆都是只可遠瞻敬畏,是絕不可能讓世俗之人看到她的真身的。”侍衛一臉擔憂的看著魔怔的蕭鸞。
“只可遠瞻,不可讓世人看到,可本太子真就看到她了……”蕭鸞遽然看向侍衛,眸色一閃,說:“我終于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欣喜之極,掀開被子跳下床,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山頂。
“太子,既然那仙子不想見您,說明您與那仙子無緣相見,還是就此作罷吧。再者,她是仙是妖還謂曾可知,太子不要再被迷惑了。再有幾日您守陵一月期滿,我們便回王城去了,您要振作起精神來,王后還等著您解困出宮,大業還等著您完成。”侍衛說。
“本太子自知在做什么,你無需多言,下去吧。”蕭鸞一揮手讓侍衛離開。
侍衛無奈的搖頭嘆息,只得轉身離開。
蕭鸞眸色迷醉的看著山頂,說:“必是本太子帶了眾多的侍衛嚇到了你,今晚,本太子便一人前去,仙子定要來一見才好。”
他從沒有這般失迷自己的心志,就連當初愛戀晏玲瓏也不曾這般瘋狂不自恃,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女子,就想見她一面,不計任何后果。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他脫掉了身上所有帶龍紋的衣衫,他有想過那女子可能是只妖,龍為天之子,可驅妖辟邪,他怕嚇走了她。
他今天必須見到她,不然,他將永遠寢室難安。
他一人悄悄遛出王陵順后山上了山。
雖然已開出山路可還是很難走,特別是在夜間行走,更是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他才爬上了山,偷偷的隱于一棵大樹后躲著,等著。
連續幾天沒有睡好,再加他還在持續高燒中,他感覺眼皮越發地沉重,很想睡,他狠掐著自己的大腿,迫自己保持清醒。
霎時,一道白色身影飄然而過,蕭鸞立振作精神看過去。
就見那白色曼妙的身影背對著他,默然望向山下對面的王陵,久久不動。
許久,輕輕一聲長嘆,:“周郎,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女子翩然轉身輕啟歌喉:“綠綺輕拂剎那玄冰破,東風染盡半壁胭脂色,奇謀險兵運帷幄;何曾相見夢中英姿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