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玉眉梢輕挑,瞧見一側小二端了一壺酒,便順勢拿過了小二的酒壺,在滿堂人詫異的目光中,淡定的走到這一桌人旁邊,微笑:“我們只是路過此地,與幾位爺并無過節,幾位何必如此刻薄呢?”
說著,就將酒放下,道:“這酒便算是我請了各位的,如何?”
那幾個男人湊近了看林楚玉,眼睛都不知道眨了,這雪膚花貌一身清雅,他們這么多年,可從未見過這般的女子,通身的貴氣,竟逼得人好似要下跪了似的。
林楚玉的酒放下,都似乎彌漫著特別的香味一般,幾人一邊愣怔笑著,一邊各自倒了酒。
之前最先開口的清瘦男人還特意起了身,朝林楚玉笑道:“小娘子莫怪,不過在下們見小娘子如此顏色,跟著一個不吉利之人實在可惜,在下們雖是商戶,可也是跟都城里的皇族沾著關系的,說來都是皇商,衣食住行不必發愁,若是小娘子不介意……”
林楚玉眸光漸漸涼了幾分,微笑道:“我倒是不認為白發不吉利。”
一直淡淡看戲的赫連紫霄聽著,眼神稍稍深了幾分。
那幾位卻是不同意:“那是小娘子心善,這世上除了那些妖邪以外,哪有人年紀輕輕就一頭白發……”
“道家修道得道之高人,都是白須白發,如若說白發便是不吉利,豈非謬論?”林楚玉語氣溫和,言辭卻不退讓:“赫連公子自小白發,正是說明道家仙人眷顧,賜予他機緣。而我等皆凡人,酒肉不禁,六欲不滅,若說不吉利,也該是心存歹念之人不吉利,這樣的人不論到哪里,都會給人帶來災禍。”
那幾人被林楚玉這樣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小娘子,我等并無惡意……”
“有沒有惡意,老天爺自然知道。”
林楚玉說完,手里的蠟丸也捏完了,便不再搭理幾人,轉身就到了赫連紫霄身邊,看他:“公子不上樓休息么?”
赫連紫霄薄唇勾起,垂眸看著一本正經的她,配合微笑:“凡塵污濁,自是要上樓的。”
林楚玉:“……”
赫連紫霄和林楚玉這樣郎才女貌碧玉佳人上樓而去,大堂里看得垂涎三尺的男男女女才終于回過神,卻也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方才挑事的那幾個人只覺失了顏面,匆匆喝了酒,就氣憤的出去了。
但才出門到巷子里走了一段,便紛紛覺得頭眼發暈,幾乎都沒說什么,便紛紛倒在了上暈死了過去。
只等他們一暈倒,暗處赫連紫霄的人才出現,直接將幾人剝了個精光,掛到鎮口去了。
而這時,房間里。
赫連紫霄慵懶的倚靠在窗戶邊,看著坐在另一側安靜喝茶的林楚玉,問她:“玉兒當真不覺得白發不吉利么?”
“有人生來白發,是一種罕見的病而已,古籍上有記載。而且……我只信因果,不信神佛。”林楚玉淡淡回他。
赫連紫霄眼底冷靜的情緒瞬間涌動起來,凝望著她,微笑:“玉兒不信神佛?”
“即便這世上有神佛,神佛也不會管我等凡人生死。既如此,我何必信他?善惡到頭終有報,這才是我所篤信的。至于所謂的吉與兇,也不過是因果罷了。”林楚玉說完,屋外小二已經小心翼翼送了膳食進來。
一路奔波,方才又與人一番辯論,林楚玉這會兒的確有幾分餓了起來。
林楚玉坐到桌邊,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赫連紫霄,問他:“公子不是餓了嗎?”
赫連紫霄看著坐在桌邊殷勤望著林楚玉,冰封已久的心中,終于升起了絲絲他從未察覺過的暖意,那種感覺,就好似第一次見到陽光,感受到溫暖落在肌膚上一樣。
“玉兒既信因果,可曾想過,如今你與我,也是之后的果?”赫連紫霄過來坐下,望著她笑道。
“我餓了。”林楚玉淡定拒絕著他的一切試探,說罷,便自顧自盛了一碗湯到跟前,又看著他,道:“赫連公子若是能每日少想一些,興許頭發還能黑回去。”
一側千鶴聽著,差點沒忍住要上前來呵斥,還是赫連紫霄怔了下,旋即笑出了聲來。
千鶴還是第一次聽到主子笑出聲音,他自小跟在主子身邊,見到的主子,永遠是帶著一副假面具的,從來不曾發自內心的露出過笑容。
林楚玉完全不理解赫連紫霄的笑點在哪兒,但這飯菜極香,而且她也感覺到了,赫連紫霄變成如今這般,是有原因的。
既然有了因,那么日后,是否可以解了這個果?
飯罷,林楚玉還多喝了一碗湯,惹得平素吃的極少的赫連紫霄也多加了碗湯。
等吃過,天色也不早了,林楚玉便自行回房去了。
赫連紫霄也不著急,只等著她離開后,才淺笑著吩咐千鶴:“今晚有客人造訪,就不必讓她打攪玉兒了,直接請到我這兒來便是。”
千鶴知道主子已經察覺到周圍有人靠近,會意,立即握著劍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