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默默的站在一旁吃著狗糧，瞧見自己爹娘都不搭理自己了，才扯了扯奶嬤嬤的衣裳，一字一頓的問：“盈盈。”
奶嬤嬤知道他必是想去找盈盈小姐玩了，但奶嬤嬤操心啊，有這么個爹，盈盈小姐打小看，以后就是個要上天的，他們家老實(shí)巴交的小公子，這日后可怎么辦。
此刻剛睡完下午覺，由奶娘抱著穿好了衣裳的盈盈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林楚玉回來，就聽到了她這清脆的噴嚏聲。
但盈盈不但沒有不適，似乎還覺得很好玩，自己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林楚玉剛來，盈盈便扭著屁股爬了過來，跟林楚玉咿咿呀呀的喊著，已經(jīng)是迫不及待要說話了。
林楚玉自然的上前將她接到懷里在暖榻邊坐下，笑著問：“盈盈今日乖不乖？”
“嗯。”
盈盈自己點(diǎn)頭。
林楚玉笑彎了眼睛，又問她：“那盈盈今兒有沒有尿床？”
盈盈眨眨眼，沒吱聲。
一側(cè)鳴蟬已經(jīng)樂得不行了，林楚玉便又問：“盈盈餓不餓？”
“餓……”
盈盈奶聲奶氣的擠出這個字，露著小白牙已經(jīng)是等不及要吃東西了。
林楚玉是服了這小人兒精，才屁大點(diǎn)，本能就已經(jīng)暴露出貪吃貪睡的本性了。
林楚玉本打算叫奶娘抱著盈盈下去吃些東西，才見奶娘母女不在。
“先去拿些吃食來吧。”廚房的婆子們格外細(xì)心，掐著日子給盈盈準(zhǔn)備花樣百出的適合她吃的食物，沒有那一日盈盈會是挑食的，因?yàn)槠甙藰拥氖澄铮傆兴龕鄣摹?
丫環(huán)見林楚玉不曾責(zé)備，也悄悄松了口氣。
林楚玉察覺到她松氣的動作，想到胭脂送來的消息，大致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便越發(fā)不會追究責(zé)備了。
剛想罷，又聽得珠簾一動。
鳴蟬回頭看去，就見剛洗漱梳洗好的奶娘帶著小寶來了。
奶娘皮膚白皙，是以臉上那道已經(jīng)腫起來的巴掌印，再厚的粉都無法掩飾。
她盡力低著頭，剛進(jìn)來，就給林楚玉行了禮，小寶也忍著抽噎，跟在后面行了禮。
“主子，奴婢想求您一件事兒。”
奶娘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
林楚玉淺笑看了看她，讓人將盈盈先抱到了里間去，才道：“那張霸再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都城里多的是他的仇家，今日他敢露面，便要做好露面的代價。”
奶娘還反應(yīng)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林楚玉這話是什么意思。
奶娘立即要跪下來磕頭行禮，卻又聽林楚玉道：“但是還有一件事，你要仔細(xì)想一想。”
“什么事？”奶娘膽怯的問道。
“關(guān)于你如今的丈夫的事。這是方才胭脂使人送來的，相信這字跡，你應(yīng)該認(rèn)得。”林楚玉讓鳴蟬將胭脂之前送來的紙條打開，給了奶娘。
奶娘雖沒上過學(xué)，可以前也伺候過幾位小姐，所以些許認(rèn)得幾個字。
自己如今的丈夫許涼，也是個沒念過書的，能寫的也就那幾個字，所以這紙上不多十幾個字，她都認(rèn)識，尤其是‘賣身契’那三個大字。
第一張賣身契，是賣奶娘的，給一個覬覦奶娘姿色但年近六十且克妻的老頭子。
而第二張賣身契……
奶娘的手抖了起來，眼里嚼著淚懵懵的看著林楚玉，一時間都不知該哭，還是該就這樣死了的好。
“原本我打算將你們母女長期留下來伺候，所以才讓胭脂去跟你夫君商議此事，不過胭脂去的那一日不湊巧，剛好遇上你丈夫?qū)⒛愀闩畠嘿u了出去。”林楚玉撒了個小謊，但許涼要將她們母女賣出去的事也事實(shí)，林楚玉只是不想讓奶娘以為，是她們算計(jì)了她那個‘老實(shí)憨厚’的第二任丈夫而已。
“這是……這是要賣去那臟地方啊！”奶娘哭著跪在地上，自己被賣了也就罷了，可小寶，她怎么能讓許涼將她賣去勾欄院那等暗無天日的地方！
小寶看娘親哭，便也跟著哇哇大哭了起來。
奶娘反應(yīng)過來，立即給林楚玉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哀求：“主子，求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救救小寶吧，她還這么小，以后她一輩子給您當(dāng)牛做馬為奴為婢，一輩子忠心耿耿伺候小小姐，主子，求求您救救她吧……”
奶娘語無倫次的哭著，林楚玉沒有立即將她拉起來，只是看著她，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平靜的問她：“若是我救了小寶，萬一他親爹尋上門來，如何是好？”
“這……”奶娘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小寶卻抽噎著抱著自己的娘親，哭著道：“爹爹讓娘親哭，小寶不要爹爹了，只要娘親……”
奶娘咬著唇，抱著幼小的孩子，淚眼連連的望著林楚玉道：“孩子沒有爹了，他既都要賣了我們娘兩，我們娘兩從此往后就與他再無干系了。”
“他便是死了，你們也不管嗎？”林楚玉繼續(xù)問。
奶娘頓住，抬頭看著林楚玉，看著她冷靜和淡漠的模樣，再想想自己這前半生的遭遇，雖說古代沒有女子敢做出背離夫君的事，但如今她已經(jīng)被拋棄，已經(jīng)被罵做殘花敗柳，她也不在乎這些了。
反正若是小寶能一輩子跟著主子，也不算沒有倚靠、
“不管了。”奶娘心一橫，咬牙跟小寶道：“小寶你記著，從此往后，你爹就死了，你只有娘親跟主子了，知道嗎？”
小寶點(diǎn)點(diǎn)頭，便抱住她的脖子哭了起來。
林楚玉看奶娘是下定了決心要斷了跟那負(fù)心漢的關(guān)系，心底也暗自松了口氣，才道：“既如此，你們母女便安心住下來吧，賣身契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至于你的丈夫，從此往后他不會再敢來找你們麻煩，但從此往后，我也希望你能多為自己和孩子打算，而不是為了他。”
奶娘聽林楚玉是要救下她跟孩子一起，還勸她為自己打算，哪有不應(yīng)的，當(dāng)即便拉著小寶砰砰磕了頭。
林楚玉叫鳴蟬將她拉住，剛好丫環(huán)們已經(jīng)魚貫而入，端了吃食來，七八碟的精致吃食。
小寶因?yàn)橹形绲氖聝海顼埗紱]怎么吃，這會兒聞到香味，小肚子已經(jīng)不爭氣的咕嚕嚕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