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皇后的懿旨就傳到了正在熱鬧辦酒的蔡府。
是冬夏和皇后宮里的嬤嬤一起過來的,甚至沒有避諱旁人,就當著滿屋子宴請來的賓客,直接說的。
“皇后娘娘口諭,經國師靈通大師顯現神跡,恐淑妃娘娘有煞氣侵擾,故,續由至親之人相伴左右,方可驅邪,所以令蔡家少夫人晴芳,立刻入宮相伴淑妃娘娘左右,護皇嗣安全。”
嬤嬤念完,蔡老夫人便微微白了臉。
都鬧到皇后娘娘那兒去了,這次淑妃娘娘怕是真的生氣了吧。
但蔡老夫人并不是那么害怕,淑妃再生氣,還能將蔡家怎么樣了不成?蘇晴芳不管怎么說,那也還是蔡家人,況且嵐嵐還是淑妃的親侄子呢,她也不可能毀了侄子的家。
想到這兒,蔡老夫人垂眸應下,便吩咐人領著她們去接人了。
蔡琰的臉一直都是煞白的,冬夏臨走時,他還忍不住攬著她問;“冬夏姑娘,淑妃娘娘可還說了別的?”
“蔡公子希望我們娘娘說說什么?”冬夏冷靜自持,對于蔡琰沒有指責,卻也給不了多少好臉色。
蔡琰嘴唇囁嚅了一下,才道:“那晴芳何時能回來?”
冬夏微笑:“想必等少夫人無需被人用鐵鏈捆綁在別院,被人抓著頭發粗暴的灌藥時,就能回來了吧。”
蔡老夫人的眉頭瞬間緊鎖起來,那些個混賬在冬夏去時,都不知收斂?
蔡琰儼然沒想到蘇晴芳居然被這樣對待了,當即轉頭看向了蔡老夫人。
冬夏看蔡琰如此模樣,一時也分辨不清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但她也不感興趣了。
“等淑妃娘娘好了,我再入宮去接晴芳回府。”蔡琰堅定的跟冬夏道。
冬夏沒答他的話,但這次蔡家居然這樣對蘇晴芳,娘娘一定不會輕易的就善罷甘休的。
等冬夏離開了,蔡老夫人才跟蔡琰道:“琰兒,這次的事情……”
“母親與我說,只是將晴芳送到別院休養。”蔡琰眼底快要含著淚了,盯著蔡老夫人,不甘的問。
蔡老夫人尷尬的說不出話來,望著周圍的賓客,道:“琰兒,這事我們晚些再說。”
“母親還說,接表妹入府,都是為了晴芳!”蔡琰又問。
蔡老夫人已經有些不愉了:“這便是你與母親說話的態度?現在蕊蕊你已經接進府里了,晴芳若是能好,也有蕊蕊一份功勞,你如今是想著過河拆橋,將她用過就扔不成?”
蔡琰喉嚨噎住,到底是沒說出要拋棄楊蕊蕊的話來,但這喜宴他也不打算繼續下午了,回頭看了眼,轉身就徑直朝蔡府外去了,任憑蔡老夫人怎么喊,他都沒回頭。
這廂,冬夏和鳳儀宮的嬤嬤剛到別院,之前那婆子就迎了出來,還打算說些有的沒的的話,卻當即被鳳儀宮的嬤嬤一句給呵斥了回去。
“我等是奉了皇后娘娘口諭來的,誰敢阻攔,一并隨我入宮去受罰!”嬤嬤威嚴一呵斥,那些個婆子們便傻眼了,只得眼睜睜看著蘇晴芳就這樣被帶走。
走時,冬夏總覺得暗處好似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她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方才那別院外的巷子里,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好似在盯著她一般。
冬夏微微皺眉,回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沉沉睡著半點動靜也沒有的蘇晴芳,心思沉了沉,囑咐馬車再快一些,便直接入宮去了。
蔡尚書是剛過完年就一個人回鄉祭祖去了,等到十五這晚回來,聽說了府里發生的事.后,氣得直接找到了蔡老夫人房里,大發了一通脾氣。
楊蕊蕊也因為蔡琰不曾過來洞房,也跟蔡老夫人大發了一通脾氣,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蔡老夫人才喘著粗氣流著淚,沒走幾步,就暈倒了。
蔡家這樣的雞飛狗跳,第二天就被人編排成了淑妃蓄意報復朝廷大員的話,由御史寫成了折子,參奏了上來,一時間,朝堂里關于要處死妖妃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林楚玉昨兒幾乎徹夜未眠,給蘇晴芳把脈開藥后,才守在蘇晴芳房間的暖榻邊。
“娘娘,您也先吃點兒東西吧。”鳴蟬從外面進來,拿了熱騰騰的吃食來。
“嗯。”林楚玉疲憊的應了一聲,接過鳴蟬端來的燕窩粥,但才喝了一口,房間里就傳來了聲響。
林楚玉立即放下手里的碗到了里間來,瞧見已經醒過來,但神志還有些不清醒的蘇晴芳,總算是松了口氣。
“娘娘,少夫人當真是被什么邪祟附體了嗎?”冬夏問。
“不是,她只是中毒了,一種極其少見的毒,這種毒在北燕幾乎沒有,只有南詔和南疆那邊才能提煉出來。”林楚玉輕聲道。
“那您的意思是,這次的事跟蔡府無關了?”鳴蟬問。
冬夏皺皺眉,蔡府就算不是直接下毒的人,也是間接兇手,甚至二次傷害的人。蘇晴芳生病,他們不想著請太醫,居然還將梁太醫給阻攔了,只想著抓緊機會迎娶楊蕊蕊過門。
這樣的一家人,真是叫人寒心!
林楚玉只看著沉睡不醒的蘇晴芳,道:“這件事往后再說,當務之急,是先治好三姐姐。今兒開始,冬夏,你留在三姐姐身邊照顧,我開的藥每日都要按時服下。”
“那少夫人這種情況,何時能好?”冬夏問。
“快則三日,慢則半年都有可能。”林楚玉目光凝重著,給蘇晴芳下.藥的人,特意加重了分量,但卻是控制在致死分量之前,說明背后的人并不想蘇晴芳死,只想讓蘇晴芳生病,亦或是說,等著自己把蘇晴芳接到宮里來。
正說著,外面有人來傳話,說靜親王妃求見。
林楚玉也正要見她!
靜親王妃來時,林楚玉剛用過早膳,坐在暖榻邊合著眼小憩。
靜親王妃自己也很愧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上前來便朝林楚玉行了禮。
“王妃不必客氣。”林楚玉淡淡道。
“此番是臣妾的過失,原本臣妾已經與母親說好,替楊蕊蕊另覓婆家的,只是母親她……”
“先不說這個。”林楚玉打斷她的懺悔,而且她覺得,若是懺悔有用,還要官府做什么呢?不痛不癢的幾句話,可抵擋不得蘇晴芳身上所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