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芳看她已經不必再易容了,既是感慨她終于走到了這一步,又擔心從此她便要面臨無數的危機了。
蘇晴芳過來,朝她屈膝行禮,哽咽著笑:“臣婦見過淑妃娘娘。”
林楚玉上前將她扶起,才淺淺而笑,道:“三姐姐不必與我生分,先坐下說話吧。”
蘇晴芳站起身來,望著她眼淚便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蘇晴芳看著林楚玉眼底的靈氣猶在,卻仿佛被什么壓住了一般,就心里難受。
林楚玉自己倒是不如她這般的難受,反而有一種知道命運后的沉靜。
“三姐姐最近身體可好?”
“我很好。”蘇晴芳說著,垂下眼簾,似有黯然。
林楚玉搭了搭她的脈,眉峰也微微蹙了蹙,才看她:“姐姐早產虧損了身子,但好在姐姐的身體底子尚好,倒是沒有大礙,不過三姐姐似乎郁結于心,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楚玉以說穿,蘇晴芳的眼淚便又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了。
冬夏立即去叫人打了熱水來,打濕了帕子,才交給她。
蘇晴芳感激的接過,擦了擦,才算是咽下了心底的委屈。
“我沒事,我是來瞧你的,倒是教你擔心了。”蘇晴芳笑著看向林楚玉,望著她微笑:“你呀,就是太操心了,什么都要替身邊的考慮,楚玉,你也該自私一些,只考慮自己和孩子。”
林楚玉瞧見她手腕上曾經一直戴著的鐲子都不見了,那鐲子是蔡琰送她的,她最是喜歡,平素都十分的小心。
林楚玉見她不想提,也沒有開口,只問了問孩子的情況,確定孩子沒事,這才算安了心。
不過此番蘇晴芳入宮來,還有林楚玉交代的另外一個任務,那就是琳瑯閣的胭脂,但胭脂已經快到臨產期,肚子又格外的大,所以根本無法入宮來。
林楚玉將寫好的信函交給蘇晴芳時,還叮囑她:“這封信一定要交給胭脂,期間不能給任何人看,便是蔡大人也不可以。”
蘇晴芳點點頭,提起蔡琰,眼眶又濕了濕,才點點頭:“你且放心吧,我一定會將信交給她的。”
姐妹兩又說了會兒話,直到外面來傳,說曹妃和梁嬪一起過來請安,蘇晴芳這才告辭離開了。
“曹妃和梁嬪怎么會來了,咱們娘娘與她們素無交情。”鳴蟬一面叫人收拾東西,一面不解道。
林楚玉淡淡坐在暖榻邊,看著幾乎要從窗欞探進來的臘梅花,神色冷清。
曹妃之前在皇后生辰宴時就見過,圓臉可愛,父親是知州,只可惜她小心思過多,不是個安分的。
倒是梁嬪,梁太醫的孫女,膽小怕事。
不多會兒,冬夏就領著這二人進來了。
天氣冷了,曹妃穿著一條淺青色的錦繡宮裙,披著條米白色的繡花斗篷,手里捧著的更是精致的雕花小暖爐,繁復的發髻上,那些堆滿的朱釵就更不必說了,一副人間富貴花的模樣。
反觀她身側的梁嬪,畏畏縮縮的低著頭,雖也穿著錦緞宮裙,卻是老氣的褐色,不但與她的年紀不相稱,與她稍顯清秀的外表也不相符,讓她變得極為不打眼。
兩人一來,就都朝林楚玉行了禮。
但曹妃的膝蓋才往下屈了那么一點點就立馬站直了,梁嬪倒是老老實實好生行了禮。
林楚玉不動聲色的起身跟曹妃還了一禮,才聽曹妃忙道:“淑妃姐姐快別這樣客氣了,你還懷著龍子呢,若是傷著了可怎么好。”
林楚玉淡淡一笑,示意她們坐下,又命人奉了茶了。
茶水剛到曹妃手里,就聽她笑起來:“皇上可真是疼愛姐姐,這茶都是頂好的雪峰茶,傳聞這茶一年也不得十兩,可說是茶比金貴。”
林楚玉嘴角抿起笑意:“我懷著孕,是不能喝茶的。這茶既然這么珍貴,若是妹妹們喜歡,我叫人送去妹妹們宮里,也省得放在我這兒浪費了。”
“那也不必了,這樣珍貴的茶,皇上既是賞賜給姐姐的,妹妹們豈有拿走的道理?”曹妃笑著說完,就讓人拿了她帶的禮物來。
打開來,竟是難得的血燕窩。
曹妃殷勤的道:“姐姐懷著身子,妹妹們也做不了什么,這些就當是妹妹們的一點小小心意。”
林楚玉見她是來討好的,眸色淡淡,但若是現在離不開皇宮,那她手里也必須有能用的棋子,才能保護她和孩子的平安。
“如此,便多謝曹妃妹妹了。”林楚玉笑著讓冬夏收下了。
曹妃也是個聰明人,見她收下,自然知道她是認同了她們與她成為一派,這才笑著道:“還是淑妃姐姐爽利,不似上次,臣妾見嫻貴妃娘娘身子不適,特意去探望,竟被嫻貴妃娘娘趕了出來。所幸妹妹是信任嫻貴妃的,不然瞧見她跟幾個小太監在屋子里,還不知道是做什么呢。”
“這話不可亂說。”林楚玉看了她一眼。
曹妃會意過來,立即掩唇笑道:“是妹妹疏忽了,貴妃娘娘自然是雍容大方,叫太監們在屋子里,當然只是有事兒吩咐。對了,妹妹記得其中有個小太監,好像叫什么小德子,是在御膳房做活兒的。”
林楚玉明白她的意思,嫻貴妃忽然跟御膳房的人接觸,極有可能是寵著她肚子里這個孩子來的。
“妹妹觀察仔細,也是好事。”林楚玉贊許。
曹妃見狀,便是喜上心頭。往后若是能跟著受寵的林楚玉,富貴榮華,可比跟著皇后和嫻貴妃靠譜。
曹妃又說了一陣,這才輕咳了幾聲,提醒了一番一側的梁嬪。
梁嬪立即膽怯的看了看林楚玉,才忙著頭,道:“臣妾原本不該一見淑妃娘娘,就麻煩您的,只是臣妾笨,不知該怎么處理,想著娘娘您跟江嬪姐姐也曾朝夕相處,所以想請淑妃娘娘給臣妾拿個主意。”
梁嬪怯怯弱弱的,曹妃很是瞧不上,等梁嬪話剛一停,曹妃便立即道:“哎,娘娘不知道,梁嬪是個膽小怕事的,結果江嬪忽然要搬來與她同住。這搬來也就罷了,竟還看上了梁嬪的院子,要將她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