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玉垂眸淺笑,起身行了禮:“臣妾明白了。”
至少在這一刻,她想明白了,這樣的生活,不是她和魏臨淵曾相許過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
從鳳儀宮離開,林楚玉就聽到皇后已經派人去養心殿邀請的消息。
回到漪瀾小筑,江貴人就湊了過來,林楚玉也沒心情搭理她,干脆到了隔間臨窗的軟塌旁慵懶歪著,捧著書閑閑的翻著。
今兒這生辰宴,便算是到此結束了。
但林楚玉不知道的是,她的身份會這么快透出風聲來,而透出這風聲的不是別人,正是一心想要她離開楚國的程之也。
“你說的可是真的?”
酒館內,不少人圍著喝得爛醉的程之也,道。
程之也臉色被酒漲得通紅,眼眶也通紅:“當然是真的,她本來是我的未婚妻,現在卻改名換姓,又到北燕皇宮去了連國仇家恨都不問了。”
“怎么可能,之前的攝政王妃可是掉下懸崖死了的呀,皇上因此都大受打擊,不許任何人再提及這個名字。”
“就是就是,如果真的是攝政王妃回來,她為何不直接表露身份呢。”
眾人議論起來。
程之也又慣下一口酒,打了個嗝兒,才笑起來:“她就是楚玉,是我楚國尊貴的公主,是我的未婚妻……”
程之也話未說完,眾人便聽得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轉頭看去,才見是經常光顧這里的梁大人!
梁景任憑手心被破碎的瓷片扎得血肉模糊,也未曾松開緊握的手心半分,直到周圍安靜下來,他才紅著眼睛看向一側的程之也,二話不說,上前抓著他的衣襟便把他扯出了酒館,離開時,還留下句狠話:“今日之事,你們誰敢再多說半句,便是抄家滅族的死罪,不想連累家人的,就給我閉上嘴!”
說罷,便扯著程之也一路出去,直走到一條巷子的盡頭,才一把將程之也狠狠扔在了地上。
程之也被砸了一下,也無所謂的笑笑:“你想打架嗎?”
“你說馥貴人就是楚玉,是真的嗎?”梁景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停滯的,怎么可能是楚玉呢,不會的,如果是楚玉,他不可能認不出來的。
可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有那么多的細節在告訴他,她就是楚玉,就連荀陽,都可能在他之前發現了這個秘密。
“楚玉,楚玉她不肯跟我回去,她為了個男人,放棄國仇家恨,她放棄了我……”程之也聽到林楚玉的名字,終是哽咽起來。
梁景狠狠掐著他的脖子:“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程之也紅著眼睛朝他吼起來,可話才吼完,梁景便一個拳頭砸在了程之也的臉上:“你真是個混賬,不管她是不是,你這番話,都會為她招來殺身之禍!”
程之也微微一怔,旋即看向梁景:“不可能的,就算楚玉身份暴露,她還可以立馬回楚國。”
“原來你打著這樣的主意,你真是混賬,你不配喜歡楚玉,不……我不許你以后再提起她的名字!”梁景一腳狠狠踩在程之也的胸口,寒聲道:“你一點也不了解她,她若是怕死,當初就不會用這么冒險的辦法來京城,甚至……甚至都不高隨我。”
程之也的酒也瞬間清醒了大半,緊緊拉著梁景:“楚玉她真的會有危險嗎?我方才只是胡說八道,我只是……”
“滾吧,滾回你的楚國去,你留在這里,只會害死她。”梁景緊握著拳頭,轉身要走,卻聽到程之也問;“你呢?我知道你是誰,你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你能保護她嗎?她愛著的,是你的殺父仇人,那個時候,?你還會保護她嗎?”
梁景腳步頓住,好半晌,才終于松開了手心。
“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說罷,梁景便就此提步而去。
天空陰云密布著,驚雷閃過,夏日的大雨便落了下來。
程之也狼狽的坐在角落,任由雨水將他淋濕,他也不明白,他為何會做出這個決定,會以為這個計劃能逼林楚玉離開北燕。
“公主,對不起……”程之也說完,便捂著臉悔恨的痛哭起來。
梁景坐在轉角的馬車上,也遲遲也沒有動。
直到看著程之也狼狽的從雨中走出來,一個人背影落寞的離開京城。
“咳咳……”
梁景感受著體內淤積舊傷復發引起的疼痛,以前不曾察覺過這般的疼痛,因為他早就做好了不會活太久的準備,可是現在,他知道林楚玉還活著,不知為何,就開始希望,自己還能活的更長一些,更久一些,即便他永遠也不能再站在她身旁。
“回府。”梁景開口。
外面車夫揚起鞭子,馬車邊搖搖晃晃的往梁府的方向去了。
柳宜蘭最近很不好過,上次丞相府壽宴的事.后,外面一直流言蜚語不斷,梁景雖然還是以前那樣冷冷淡淡的沒什么變化,可她總覺得梁景好似離她越來越遠了。
梁敏此時就坐在柳宜蘭的花廳里,自從柳翩翩死后,梁敏幾乎每日都要來柳宜蘭這里坐半天,因為只要她在,梁景就會愿意來柳宜蘭這里坐坐,這也是為何梁敏至今還活得好好的原因。
梁敏心里很清楚,但她一個字也不敢說。
柳宜蘭也早就習慣了她的沉默,直到外面傳來消息,說梁景來了,柳宜蘭才高興的起了身,但出去前,只冷淡睨著梁敏:“敏敏,你哥哥希望每天都看到你開開心心的。”
“是。”梁敏連忙畏懼的起身應下。
“別如此摳唆膽小,你哥哥瞧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了你。”柳宜蘭又道。
梁敏立即站直了露出個笑來,柳宜蘭這才滿意的往門口迎了去。
剛來,就見梁景不斷的咳嗽著,臉色也有些白。
“衣裳怎么淋濕了,來人,去準備熱水和姜茶。”柳宜蘭利落的吩咐道。
“請個大夫來吧。”梁景沒看柳宜蘭,進門看著露著笑容的梁敏,上前溫柔的摸摸她的額頭,笑道:“敏敏是不是長高了?”
梁敏許久不曾被這樣溫柔對待過,當即便濕了眼眶,可立即瞧見柳宜蘭的眼神,才趕忙低下頭道:“是,敏敏今年長高了,多虧了嫂嫂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