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墻外。
夜染看到出現(xiàn)的翁玫若時，就已經猜到了她會出現(xiàn)了。
“看來只能用你的計劃了。”翁玫若看著夜染，微微一笑：“這一次，你不會失手吧。”
“放心。”夜染淡淡一笑，如水霧般含著愁緒的眼眸叫人看不真切，但翁玫若知道，他這次絕不會再失手了。
京城已經悄悄潛伏進來不少的軍隊，時間還早，但街道上已經沒什么人了。
寒風卷起巷口的枯葉，眾人都在想，今年怕是不能安安生生過個年了。
養(yǎng)心殿里，皇帝倚靠在軟墊上，呼吸已經變得艱難。
眾位皇子們守在床邊，魏臨淵帶著六部尚書和閣老們在外殿內等候。
幾位尚書都是跟著魏臨淵的，瞧見里面半晌都沒動靜，都有些擔心，但魏臨淵卻顯得極為鎮(zhèn)定，等緩緩喝了茶，就見荀家人被急召入內了。
魏臨淵的神色依舊淡淡的，既不讓人去探問里面的事，也不擔心會發(fā)生什么似的，直到長青從外面進來。
“王爺，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所有官員全部被保護在了側殿，皇宮外已有五萬兵馬駐守，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正在跟玄武一起喝茶。”
長青拱手道。
六部尚書的臉色紛紛精彩極了，保護，駐守，喝茶，還真是好借口。
魏臨淵這才放下手里的茶盞，抬腳往內殿去了。
到時，太子跪在地上說著什么，皇帝的臉色不大好看。
五皇子六皇子瞧見魏臨淵來，起身行了禮：“皇叔。”
“你們真是朕的好兒子啊！”皇帝看他們不幫他這個親生父親，反而幫著魏臨淵，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五皇子早已習慣了維持表面的平和，聞言，淡淡朝皇帝行了禮：“父皇還請息怒，當年母妃便是被您仍在冷宮在一個大雪天活活被凍死的，想來您也不希望也歿在這大雪天里。”
“原來你是記恨這件事！”皇帝沒想到，竟然僅僅是因為一個妃子的事！
可在五皇子心底，那不僅僅是一個妃子的事。
“父皇可能不在乎，母妃不漂亮，沒那么討人疼愛，所以即便連同她和還年幼的兒臣也能一起趕到冷宮去。父皇去過冷宮嗎？那里都是被您逼瘋的人，宮人們刻薄惡毒，甚至那些斷了根的太監(jiān)還想將母妃給……”五皇子說到激動處，深吸一口氣，慢慢平復下來，又變得冷靜而文雅，朝皇帝行了禮：“兒臣說了，你怕是永遠也不能明白。”
皇帝的確不明白，區(qū)區(qū)一個女人，怎么就能讓他們父子反目！
“可朕后來把你接出來了……”
“是。”五皇子冷淡看著他為了維護面子而強行辯解的樣子，微笑：“那是因為有朝臣看不過去，上奏之后您才接兒臣出來的，兒臣想，是為了保全您英明大度的名聲和面子吧，兒臣和母妃一條命，抵不得半分。”
“所以你就要反朕！”皇帝拳頭緊握，蒼白的嘴唇無力的顫抖著。
五皇子依舊保持著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兒臣怎么會反父皇，只是兒臣覺得，豫王叔比您更有資格和能力來坐這個位置。”
太子看著皇帝，有些不忍心：“五皇兄，你別說了。”
“還有太子，你知道你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嗎？”五皇子問魏野。
魏野皺皺眉：“是失足落水……”
“是因為她當著父皇愛妃的面，不小心碰碎了父皇用來討愛妃歡心的琉璃珠串，被父皇下令活活淹死的。太子，區(qū)區(qū)琉璃珠串而已啊，竟抵了你母妃一條命。”五皇子淡淡笑著，皇帝卻激動大喊起來：“你閉嘴，你給朕閉嘴！你這個不孝子，朕要砍了你的腦袋！”
“你看，父皇惱羞成怒，會六親不認的。”五皇子冷淡對上皇帝的眼眸。
皇帝氣得直喘粗氣，魏野卻是傻了，母妃她，竟是因為一串琉璃珠被活活淹死的？可父皇母后還說，母妃是失足落水……
“太子，你找人來把他拉下去砍了！”皇帝朝魏野呵斥。
魏野只是紅著眼睛祈求的看他：“父皇，五皇兄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皇帝白著臉看他，嘴唇張合幾次，才望著他道：“父皇把皇位給你，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我北燕第十三任君主……”
“父皇，母妃她當真是你活活淹死的？”魏野執(zhí)著問他。
皇帝看了看漠然站在一側的魏臨淵，牙關死死緊咬著：“太子，你現(xiàn)在開始就是……”
“我不要，我做這勞什子的皇帝！”魏野看他如此遮掩，哪里還不知道五皇兄說的都是真的！
皇帝聞言，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在說什么，太子這可是……”
“我說我不要，我做皇帝，我不想變得跟你一樣冷血多疑，連枕邊人也可以說殺就殺！”說完，魏野轉身就跑走了。
“太子！”皇帝追著大喊，可他終究只是從床上一翻，狼狽的跌在了地上。
魏臨淵抬抬手，眾人會意，全部都退了下去。
五皇子冷冷看了眼皇帝，也轉身退了出去。
皇帝頹然的靠在床邊，發(fā)白散亂在臉上，衣襟松散，卻只冷冷一笑：“魏臨淵，沒想到你會這么報復朕。”
“皇兄覺得這是報復，便算是報復吧。”
魏臨淵淡淡看著他，沒有半分的憐憫：“事到如今，皇兄可曾后悔？”、
皇帝抬眼看著他，冷笑：“后悔？朕做了一輩子皇帝，有什么可后悔的。”
“做了皇帝，卻六親不認。”魏臨淵看他：“這樣也覺得很滿意嗎？”
“等你坐上朕這個位置，也會跟朕一樣的。你以為朕不想一家人和和樂樂嗎，可有些時候，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要順應權勢。你以為朕不心疼那些后妃嗎，可是他們不死，他們背后的家族就會要挾朕，從朕身上吸血，這些人留著，沒好處。”皇帝狠狠說完，抬頭看向魏臨淵，笑：“你到時候會跟朕一樣。”
“江山在我本王手里，便聽本王的。”
“那朕就先提前預祝你，坐擁萬里江山，享受無邊孤獨。”皇帝諷刺看他：“終有一日，你會后悔的。”
“皇兄是指你悄悄派去捉拿楚玉的荀家軍嗎？”魏臨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垂垂老矣，看著他一輩子刻在骨子里的涼薄和冷血，再無半點憐憫：“五萬大軍已在宮外，現(xiàn)在多半已經跟著禁衛(wèi)軍一起入宮來給皇兄請安了。”
“魏臨淵，你敢奪位，就不怕天下人罵你嗎？”
魏臨淵抬腳往外走去，走時，只淡漠留下一句：“若如皇兄一般畏首畏尾，豈不是要變成下一個皇兄？皇兄放心，這錦繡河山，臣弟一定會好好替我魏家人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