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這么多年,對你難道不夠好嗎?即便你這么多年在外面,朕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早跟別的男人……”皇帝沒有繼續說這段話,只冷冷道:“朕分毫不計較你的錯,反到頭來,你卻將十幾年前朕的錯牢牢記在心里!”
玫嬪垂著眼簾,沒有讓皇帝看到她眼底的濕潤,只淡淡將收拾好的碎片放在一側,才輕笑道:“皇上說愛臣妾,卻從未真心信任過臣妾。”
皇帝想反駁,但卻沒有理由反駁,他的確不信任她。
玫嬪見狀,只悄悄藏起眼底的淚,才走到皇帝身邊行了禮,道:“皇上,您要是想殺了臣妾,現在就殺了吧。”
“朕不殺你!”
皇帝死死盯著她,說罷,才冷哼道:“朕知道你心思細膩敏感,朕要你活著,好好活在朕的身邊,朕會讓你親眼看到魏臨淵的下場!”
皇帝朝暗處看了眼,暗衛便立即出現在了殿內。
可玫嬪的態度卻冷靜至極。
“希望皇上沒有派人去捉拿駙馬和十公主。”玫嬪輕聲道。
“追了又如何?”
“皇上既然知道駙馬別有用心而來,自然也應該想得到,駙馬手里還握有更多的證據,可能比皇上您乃是太后私生子的證據跟可怕的事。”玫嬪不疾不徐的說完,轉身要隨暗衛們離開。
皇帝死死盯著她,終是道:“你跟他是一伙的?”
“他曾救過臣妾的命,臣妾這條命還給他都是應該的。”玫嬪回頭看他:“不過皇上待臣妾情深義重,臣妾也想幫皇上,臣妾勸皇上,放駙馬平安離開。楚地么,小小一塊還給他便還給他了。”
皇帝沒想到玫嬪會這樣輕易就認下這些罪行:“那你可知道,你犯下的這些錯,朕可以砍了你的腦袋?”
玫嬪看著他,竟生出幾分憐憫,似乎在他的世界里,除了懷疑,便是砍頭。
玫嬪沒再多言,直接離開了。
待她走后,皇帝又咳了起來,這一次,直咳得滿嘴是血,也沒能停下來,最后連漱口都來不及,便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壽安宮里。
太后聽聞皇帝氣暈了過去后,也面色疲憊的倚在了暖榻上。
“沈嬤嬤,這件事交給你去處置。這樣的流言到底只是流言,沒有證據,百姓們再聽聽別的,自然就不會再往這事兒上想了。”太后道。
沈嬤嬤依言應下。
待沈嬤嬤出去后,太后才看向坐在繡凳上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嘉,嘆了口氣:“你別擔心,淵兒到底是哀家的兒子,他的心思哀家了解,等過幾日,他膩味了,遲早會將林楚玉拋在一邊。你自小在宮里長大,也該見得多了。”
“太后……”
南嘉眼眶紅紅的,她也不是妒忌,只是,只是淵哥哥根本不要她。
太后看著心疼,伸手將她擁在懷里好生安慰了一番,才讓人扶著她下去歇著了。
而后便吩咐張嬤嬤:“既然攝政王已經大婚,按照禮數,明兒他和林楚玉都要入宮來請安,你好生安排著。哀家最近疲乏的很,便留了林楚玉在在宮里頭給哀家調理了。”
張嬤嬤悄悄掀了下眼皮,瞧見太后難掩的憤怒,會意應下。
可等出了壽安宮后,張嬤嬤立馬就悄悄使人傳消息到攝政王府去了。
大家都為著攝政王的婚事討論著,絲毫看不出這京城平靜的表面下翻滾的巨浪,真正看穿的,除了當事人,便是置身事外的翁老了。
夜半,小院兒里的小廝瞧見翁老還在喝酒不睡覺,忍不住道:“您少喝些,又沒人陪您喝,您一個人喝悶酒有什么意思。”
“你不懂,要變天了,我再不多喝點兒,以后就喝不上了。”翁老笑嘻嘻道。
小廝不解:“變天了又怎么了,晴天咱們曬被子,雨天咱們就收衣服,日子怎么過不是過呢。”
翁老瞇起眼睛瞧他,笑著搖頭:“還是你這樣的草包腦子舒坦,什么也不用想。行了,東西收了吧,我也該休息了。”
“是。”
“對了,明兒早些叫醒我,我也該進宮去,給皇上請個安了。”翁老朝外頭看了看,大雪已經停了,白雪映著微弱的光,屋外的房梁樹杈都看得清晰,滿世界銀裝素裹,分外的美麗,也分外的冰涼。
第二天,皇帝是私生子的事便傳得沸沸揚揚了,一時間,京城大街小巷的人都噤若寒蟬,半句不敢議論,天家的事兒,好事兒也就罷了,偏偏扯上皇位正統,這誰敢議論,都怕被拉去砍頭。
但不議論,不代表大家心里不這樣想,畢竟話兒都傳出來了,而且如今權利在握的,更是攝政王。
林楚玉早上醒來,身邊已經空了。
“小姐,您醒來了嗎?”
外面傳來小桑的聲音。
林楚玉悶悶嗯了聲,小桑才推門進來了,邊進來邊道:“小姐,王爺上早朝去了,今兒朝廷里有大事。”
“什么大事?”
“昨兒的流言您聽了嗎?”小桑問她。
林楚玉趴在床頭,搖搖頭,小桑這才想起來,昨兒魏臨淵吩咐過,不許任何人說外頭的消息給林楚玉聽,省得壞了她的心情,這才笑道:“是皇上的事兒,外面傳出流言來,說皇上今不是皇上親生,而是太后與人的私生子。王爺一早去朝廷,就是內務府查出了當年的皇上的出生記載。”
“記載肯定是有,但若是真的,那份記載應該早就不見了,或者說,現在你們找出來的這份,是皇上早已經改過的。”林楚玉依舊提不起興致,渾身虛軟的厲害。
小桑早聽嬤嬤說過了,這會兒瞧著,哪里有不明白的?
“奴婢叫人準備了熱水,您一會兒好好泡個澡歇會兒,奴婢再慢慢跟您說這事兒。”小桑都忍不住笑道。
林楚玉也由著她笑,懶洋洋的在床上翻了幾番,才扶著酸軟的腰坐起身來,道:“太子今兒可去朝堂了?”
“被王爺一把拎過去的,昨兒喝醉了鬧著要找白雪,今兒一早才歇著呢,就被王爺抓走了。”小桑想起這事兒,苦笑不得的說著。
林楚玉想著白雪的真實身份,與太子也算是門當戶對,只是白雪曾說她已經訂了親,既是皇家親事,只怕難以更改了。
“待太子回來,你告訴他一聲,讓他來一趟,白雪的事,我跟他說說。”林楚玉說罷,便去泡熱水澡了。
洗漱完,等到了時辰,長青便領著府里的管家婆子們來認主子了。
而且入宮給太后請安的事兒,壓根沒人提,林楚玉自己都懷疑,是不是根本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