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看在蘇云松的面子上,自然不會過多計較,只跟蘇云柔道:“蘇小姐,這邊請吧。”
“我看過大夫了,不必勞煩王太醫。”蘇云柔立即拒絕,花姨娘只笑著道:“四小姐,外面的大夫哪里能有王太醫醫術高明?再說了,王太醫是看在老爺的面子上,才來咱們府上的,就算四小姐真的出了疹子,想來王太醫也絕不會說出去的。”
“那是自然。”王太醫立即道。
花姨娘笑盈盈的望著帶著帷紗帽的蘇云柔,笑道:“四小姐,先請坐下吧,生病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蘇云柔手心緊握,她決不能讓王太醫把脈,否則花柳病一事怎么掩蓋的住?
她問過外面的大夫了,這病是能治好的,只是要花費一段時間罷了,她能花費這段時間,只要期間不被人發現就行。
“我還是……”
“難不成四姐姐出的并非是疹子,而是得了天花?”林楚玉看她猶豫不決,直接問道。
提到天花二字,滿屋子的人都縮了縮脖子。天花乃是傳染性極高的病,得了這病的人,多半都熬不到治好就死了。
蘇云松更是連退了幾步,才忙道:“趕緊,押著四小姐,讓王太醫請脈。”
話落,蘇云松的幾個婆子立即涌了上來摁住了蘇云柔。
王太醫也不敢耽擱,在她手腕搭了一塊方帕后,便沉著的診脈起來。
但沒一會兒,王太醫就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而后看看蘇云柔,又忍不住看了看蘇云松,嘴巴張了張,竟是不知該怎么說。
蘇云松見狀,以為蘇云柔是真的染了天花,不由催促道:“王太醫,你且直說吧,她到底是怎么了?”
“父親……”
“四小姐乃是……乃是……”王太醫看了看著滿屋子的人,又看了看透過帷紗冷冷瞪著自己的蘇云柔,這才起了身走到蘇云松耳邊悄悄低語起來。
花姨娘見狀,朝押著蘇云柔的其中一個婆子看了眼,那婆子會意,故意往蘇云柔身側一撞,徑直將她頭上的帷紗帽給撞落了,蘇云柔那布滿膿瘡的臉,頓時暴露在了人前。
蘇云松才聽完王太醫說她得的是花柳病,就看到了她滿是膿瘡的臉,當即惡心的嘔了一下,才趕忙拉著蘇晴芳和花姨娘出去了。
滿屋子的下人們也嚇得白了臉紛紛往后縮了縮,根本不敢靠近蘇云柔。
蘇云柔驚慌的要去撿自己的帷紗帽,沒想到林楚玉先一步替她撿了起來。
“原來四姐姐要隱瞞的,是這個病。”林楚玉將帷紗帽還給她。
蘇云柔看著她清凌凌的目光,恨得咬牙切齒:“我就是死,也會拖著你一起的,你別高興的太早。”
“我自然不高興,四姐姐得了花柳病的事要是傳了出去,我跟三姐姐還怎么出嫁呢?所以四姐姐放心,你得了這病的事,我們一定會比誰的嘴巴都緊。”林楚玉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冷笑。
蘇云柔將信將疑的看著她,再看看滿屋子望著她如同見了鬼一般的下人,咬牙威脅:“今天的事,誰敢透漏出去半個字,我定將你們的舌頭割下來!”
眾人聞言,趕忙跪下應是。
蘇云柔這才重新戴上帷紗帽,轉過身去,冷冷道:“所以楚玉妹妹今日來,是還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我只是想給四姐姐一個建議。”林楚玉道。
蘇云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咬唇冷哼:“你以為我會聽你的么?”
“榮王殿下現在深陷大牢,是他最沒有能力拒絕四姐姐的時候,只要四姐姐這時要求嫁入榮王府,不僅可以得一個一片赤誠不離不棄的美名,還能順利的堵住悠悠眾口。就算榮王真的從天牢里出不來了,你也是皇家兒媳,這樣一來,誰還敢對你說三道四?你說這臉上的病是疹子,那就沒人敢說是別的。”
林楚玉目光定定的望著她,輕聲道。
蘇云柔本來打算不管林楚玉說什么,她都不會聽的,但現在,她說的似乎有幾分道理,而且如若榮王殿下知道她因為失了貞潔還得了花柳病,一定會想辦法殺了她的。
想到這里,蘇云柔沒有再出口反駁林楚玉:“你只是為了你跟蘇晴芳不受我的影響,順利出嫁對嗎?”
“這是其一。”
“那其二呢?”蘇云柔側身問她。
林楚玉微微一笑:“只要四姐姐嫁出去了,這蘇府不就安寧了嗎?”
“你——!”蘇云柔咬牙轉身瞪她,林楚玉卻只是淡淡笑著轉身出去了。
待林楚玉離開,蘇云柔才死咬著銀牙,仔細盤算著她方才的話來。
蘇云柔現在的確顧不上別的了,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趕緊坐實榮王妃這個身份!
天色稍晚的時候,蘇云柔就逼著蘇云松寫了封請求盡快完婚的折子到皇宮去了。
皇帝從太后的壽安宮出來,整個人比之前更加沒有精神,也更加充滿戾氣,沒人知道太后跟他說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和太后這對母子,早已生了嫌隙。
出來后,皇帝便看到了蘇云松送來的折子。
“盡快完婚?”皇帝皺皺眉頭。
范公公笑道:“看不出來這蘇家小姐對榮王殿下如此情深義重。”
皇帝神色冷了冷,當初他原本是不打算將蘇云柔指婚給榮王的,畢竟老蘇國公中風,蘇家已呈敗落之勢,但現在想想,榮王恐已生出二心,無力的蘇府倒是正合適。
“最近京城的確沒有什么好事發生。”皇帝疲憊的坐在龍案前,想著最近發生的事,又看了看蘇云松這封言辭懇切的求婚書,道:“既如此,便允了蘇家的請求,不過榮王暫囚天牢,不會出去參加婚禮,蘇家若是無異議,由榮王府跟蘇家操辦婚事即可,也沖一沖這京城的晦氣。”
范公公聞言,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此事不問問榮王殿下的意思嗎,最近榮王殿下好似上了折子要見您。”
范公公是知道皇帝之前一心想扶持榮王的,如今卻居然要拿他的婚事來沖喜,而且還不許榮王出去完婚,難道皇上已經打算放棄榮王了?
皇帝冷淡掃了他一眼:“朕乏了,叫人來伺候休息。”
范公公知道皇帝不高興了,再不敢多說一個字,立即就去照辦了。
皇帝的口諭是在晚上送到蘇府來的,蘇云松本來還因為蘇云柔得了花柳病的事郁郁寡歡,如今一聽皇上居然允了這件事,立即就高興起來。
“王太醫,你我是至交好友,我女兒的病,就請你代為勞心了!”
蘇云松拉著今晚被他強留下來喝酒的王太醫道。
王太醫當然愿意幫忙:“國公爺放心,此時下官一定會盡心竭力,不過花柳病并非一般病癥,很難根治,而且所需時間也很長,而且得病者也需要自己注意不少事情,所用的藥材更是昂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這我當然知道,你放心,云柔既然都是榮王妃了,藥材方面應該不需要操心的。”蘇云松感慨笑道。
王太醫看他這樣說,自然是高興的答應了。
只是他們高興,這場婚事的另一個主角就不太高興了。
魏湛怎么都沒想到,蘇家居然會來這么一出。
王府的管家恭謹的道:“照皇上的意思,這場婚事還不能簡單的辦,還要以迎正王妃的大禮操辦,王爺,您看……”
“既然父皇有吩咐,你照辦就是。”魏湛想了想,悶聲道。
“是。”
一側的謀士聞言,只擔心的道:“王爺,皇上此番舉動,是不是暗示著什么?”
“父皇必然是真的懷疑我有二心了,此時同意蘇家這般操辦婚事,也是為了打壓本王。”魏湛當然明白皇帝的心思,他跟在皇帝身邊十幾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早就知道他的多疑和狠心。
謀士一聽,越發的不放心:“既如此,那王爺打算怎么辦?難道眼看著機會就這么溜走……”
“自然不會!”魏湛心中一狠,抬眼看著自己王府的人,寒聲道:“既然父皇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是沒有退路,但本王不甘心,這幾十年我都在為此事而做準備,我不甘心就此放下。”
“那王爺的意思是……”
“啟用最有一道計劃。”魏湛眼底迸發出駭人的殺氣。他原本不想這么做的,可是現在他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只能如此!
王府的人看著他心意已決,也不再多勸,立即應下了。
他們走時,魏湛才道:“先想辦法把柳侍郎撈出來,盡可能的保全他的官職,父皇那里,我自有辦法。”
眾人立即應下。
魏湛聽著他們的腳步聲力氣,這才起身走到這牢房唯一的一道窗戶便,凝望著屋外的寒月,心思微深。既然父皇逼他大開殺戒,那他也只能從命了!
蘇家急于嫁女,很快便動用府里所有的人開始布置準備婚事了,而老夫人不顧蘇云松的反對,徑直就帶著林楚玉和蘇晴芳坐上了去古家的馬車,不過這一次,老夫人還帶上了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