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永寧縣主林楚玉,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今豫王已值適婚娶之時,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豫王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魏臨淵淡淡將圣旨念完,這才看著下首垂著眉眼的林楚玉,道:“永寧縣主,接旨吧。”
林楚玉聽到這道圣旨時,心底是開心的,也是忐忑和迷惘的。重生一世,她到底還要再嫁一次人,這一次,會錯嗎?
林楚玉上前接下圣旨,魏臨淵卻趁機抓住了圣旨,低聲說了些什么。
梁景沒聽到,但看得到林楚玉在聽到他的話后,她眼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薄霧散開了,換成了全心全意的信任。
她信任他。
梁景覺得自己的好像以開始就沒懂她的心,不知道他為何總是那般疏離,不知道她為何總是那樣拒人于千里,不知道她沉默時看起來永遠那么悲傷,可豫王似乎懂了,所以他得到了她的心。
圣旨宣讀完,梁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蘇國公府的,他總覺得腦子里嗡嗡的響,讓他無法冷靜下來思考,他憤怒,他難過,他更嫉妒傳言殘暴無情的豫王能得到她的心,但打心底里,他又高興,楚玉不必委屈跟任何人在一起,她是心甘情愿的把未來都交給了豫王。
馬兒停下,梁景看到福來酒館的招牌,便直接走了進去。
小二早認得他了,瞧見他心情不好,立即殷勤道:“梁小公子,今兒要什么酒?”
“三壇女兒紅!绷壕罢f罷,便直接在大堂坐了下來,開始一碗一碗的灌這酒。
二樓樓梯邊,柳宜蘭淡淡看著他買醉的他,淺笑。
巧淑看梁景這架勢,有些不放心:“小姐,您不去嗎?”
“不急,等等!绷颂m看了看自己滿是傷疤的手腕,梁景其實不知道,這些刀疤全是她為了他而割的,他拒絕她一次,她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傷害自己,所以她決定,她要永遠的得到他!
賜婚的消息傳開,京城的人都沸騰了,而皇宮里,南嘉郡主在聽到消息的一瞬間,也差點直接暈過去。
太后看著蒼白著臉似乎丟了魂魄的南嘉被人扶進來,只笑著搖頭:“傻孩子,哀家遲早是要你去淵兒身邊服侍的。”
南嘉淚眼朦朧的看著她,終于露出笑意:“太后想讓嘉兒去做淵哥哥的側妃嗎?”
“側妃?”太后輕笑:“你好歹是郡王之女,哪有讓你屈居人下的,你若去,自然也是正妃!
南嘉不解:“那永寧縣主怎么辦,淵哥哥那么喜歡他……”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淵兒現在喜歡她,也不過是一時昏了頭,等過去這陣,他自然就膩了。你不同,你與他一起長大,你們是青梅竹馬,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只有你做他的王妃,在他身邊照顧他我才放心!碧蟮。
南嘉總覺得不妥:“可永寧縣主也不是壞人,那樣對她太殘忍了。太后,嘉兒可以做側妃的,只要能陪在淵哥哥身邊就好!
“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那林楚玉的心眼多成了篩子,你若是過去,她眨眼就能算計了你,現在想來,等你嫁過去了,她便絕不能再留在淵兒身邊!碧蟮馈
南嘉驚愕的望著太后,忙搖頭:“永寧縣主還幫著治您的病……”
“郡主,太后也是為了您好!表n嬤嬤立即打斷她的話,看太后只是微微嘆息了一聲,這才道:“郡主,你先回去休息吧,其他事太后自有安排的!
南嘉看了看韓嬤嬤,再看已經不想跟她繼續說了的太后,這才退了下去。
待她走了,太后才道:“罷了,這孩子太過心軟,以后這些話都不要告訴她了!
“是!
“聽說最近鎮南將軍府出了事?”太后問道。
韓嬤嬤點頭:“凌將軍已經被關入天牢了,皇上讓五皇子攜刑部眾人在查。”
“五皇子……”太后揉了揉頭眉心:“許久沒聽過他的動靜了,倒是他小時候跟淵兒還算能玩到一處。”
“是啊,五皇子似乎不想牽涉進黨爭里,所以十分低調。”韓嬤嬤笑道。
太后略想了想,才跟韓嬤嬤道:“回頭傳林楚玉來宮里吧,到底賜了婚,哀家也該封賞!
韓嬤嬤應了是,退出寢殿后,看到惴惴不安在不遠處等著的南嘉,心里軟了幾分:“郡主,您在想什么?”
“嬤嬤,我想見見淵哥哥。”南嘉情緒很復雜,但不代表她沒有主見。
“過兩日永寧縣主會跟王爺一起入宮來的!表n嬤嬤憐惜的看她:“郡主,您何不多為自己考慮一些呢?”
“只要淵哥哥開心,我做什么都好,這世上我唯一追求的,便是他能幸福了。”南嘉眼底泛著光,一想到魏臨淵能幸福,她心底便暖洋洋的。
不過相較于他的因為豫王被賜婚而開心,蘇府的人就顯得不那么高興了。
松鶴堂,肅穆的氣氛仿佛才辦過喪事一般,老夫人覺得無趣,吩咐二夫人:“往后楚玉的身份不同了,你叫繡房多準備些衣裳首飾才是!
“是。”二夫人忙應下。
老夫人又道:“楚玉的嫁妝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我會準備妥當的。”
二夫人一聽老夫人要把她的東西分給林楚玉,瞬間就不舍了,要知道老夫人這么些年可是攢了不少好東西,以前那可全都是要留給蘇依依的,本來要分出去一些給蘇晴芳也就罷了,現在還要給林楚玉?
不等二夫人開口,蘇依依自己就不滿了起來:“祖母怎么如此偏心!
“依依!”蘇云翰立即喊她,可蘇依依今兒看到豫王真的要迎娶林楚玉時,就再也忍不住了:“明明一開始這些嫁妝都是我的,祖母現在都分給了林楚玉;明明豫王殿下以開始也是我的,現在也成了林楚玉的,祖母,我才是您嫡親的孫女兒!”
林楚玉坐在一側,說起來,這的確要怪魏臨淵,一開始何必撩撥這春心萌動的小姑娘。
但她剛想完,就聽蘇依依道:“除非林楚玉嫁給豫王的時候,我也一道嫁過去!”
話落,在場的人都齊齊朝林楚玉看來。
唯獨老夫人臉色有些黑:“胡說什么,哪有兩個嫡女同時嫁過去的!
“林楚玉本就是亡國女,自然她要為妾!”蘇依依理直氣壯道。
“胡說八道!”老夫人氣急,老蘇國公卻是幽幽道:“娥皇女英的事也不是沒有過,豫王后宅空著,既然依依愛慕,倒也未嘗不可,想來豫王殿下如此愛護楚玉,只要楚玉開口,他一定會答應吧!
林楚玉看著老蘇國公,緩緩放下茶盞:“我不會答應的,不過若是豫王要娶,我也不會拒絕。”
“林楚玉你就是個妒婦,妒婦如何能做王妃?”蘇依依氣著罵道,林楚玉卻忽然目光一厲,冷冷看她:“你若是不懂規矩,我可以教你!”
蘇云翰看了看上首的老夫人,只跟蘇依依道:“依依,不許胡鬧了。”
“可是爹爹,我就要嫁給豫王殿下,我要做王妃……”
蘇依依還沒胡鬧完,蘇云翰已經一巴掌狠狠抽打在了她臉上。
蘇云翰從沒打過她的,這次打臉,還是第一次。
蘇依依被打傻了眼,二夫人也有些嚇住了,趕忙叫丫環將蘇依依拉走了,才尷尬著緩和氣氛:“都是依依胡鬧,楚玉,你別往心里去!
老蘇國公緊握著拳頭陰鷙盯著林楚玉:“你當真就這般吃里爬外,想像一只白眼狼一般,踩著我蘇家的名聲往上爬,還不拉扯蘇家一把嗎?”
“白眼狼的名聲楚玉擔待不起,倒是踩著別人往上爬,這不是跟外祖父學的嗎?”林楚玉冷淡笑看著他,看著他惱羞成怒的要朝自己沖過來,看著他被人攔住后依舊憤怒的雙眼,滿意極了,她就是要他憤怒,要他生氣,要他不滿,這些不會對她林楚玉造成任何傷害,卻一定會成為折磨他的最好利器!
老夫人看著混亂當中卻站在底下,仿佛還帶著期盼和高興的林楚玉,知道自己的確沒看走眼,她就是回來替她父母兄弟報那血海深仇的。
“老爺,國公爺,不好了!”
忽然外面有人匆忙跑了進來。
老蘇國公鐵青著臉冷冷呵斥:“怎么了?”
“是老族長和蘇耀祖,他們剛回族中兩日,就忽然莫名其妙的死了,聽說死前老族長還一直大罵著國公府,族里如今推舉了新族長出來,還送了將整個國公府逐出族譜的公函來,您看……”小廝顫顫巍巍的遞上一張聯名的信來。
逐出族譜,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恥辱。
老蘇國公努力在族里辦族學,每年老族長來打秋風也盡量滿足他,為的就是對得起列祖列宗,希望死后在列祖列宗們面前也能揚眉吐氣,卻從未想過他堂堂公爵,居然被滿門逐出族譜!
老蘇國公腦子里都嗡嗡炸開了,蘇云松和蘇云翰看著他這樣子更是不敢出聲,直到老夫人冷淡的道:“我乏了,晴芳,楚玉,扶我回去休息!闭f完,就無情的走了。
老蘇國公看著連她也這樣對自己,更是一股羞辱從心底竄起,讓他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國公爺,也狼狽頹喪如喪家之犬。